秋菊忙為他倒了杯茶,見龍徹接了過去,她方坐下語重心長道:“王上,若說您的心思這宮裏還有一個人知道,那便是我了,蒙王上錯愛,從未將我看作奴婢,隻當是姐姐般的尊敬照顧,我也是將你當親弟弟般的看待。你一天天長大,本領也一天一天的見長,我看在心裏,著實歡喜。隻是王上,你切要記住,再如何厲害,你如今還是一個未親政的王帝,什麽大權都握在大將軍那裏,你也要靠他來保全你這個王位。不是我杞人憂天,大將軍對王上與大範的忠誠,那是勿庸置疑的,可是王上,若有一天他知道你對他存的是這般心思,他那樣守禮的一個人,能接受的了嗎?一旦鬧僵,你得不到他的幫助不打緊,要緊的是逼他有了二心,豈不得不償失?古語有雲‘小不忍則亂大謀’看你現今的表現,是越來越把心思寫在臉上了,你難道就真的不怕給大將軍識破,到時候愛人與江山一個也得不到嗎?”
趙偉亮端著茶注目看了她半晌,忽然一笑道:“果然是朕身邊最得力的人。秋菊,你說的對,朕每日裏看著他,想著他,確有些得意忘形,沈不住氣了些。從今之後,朕會注意收斂,一直到親政那天。”悠悠喝了一口茶,他的目光忽然變得深邃起來,沈聲問道:“秋菊,你知道朕親政後第一件要做的事是什麽嗎?”
秋菊微歎了口氣,有些不忍的道:“自然是要剪去大將軍的羽翼,讓他再也飛不出你的手掌心。”
“啪”的一聲脆響,精致的茶杯竟生生被龍徹握碎,唇邊泄出一抹殘忍的笑意:“沒錯,朕會一步步的把他逼到絕境,讓他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秋菊認真的審視著他冷靜的側臉,心中暗道:也許一切都是天意,王上從未經過什麽磨難,論理本應還是個孩童,可看他現在的表現,這哪是一個十二歲小孩該有的心智。隻是一個情字,便有如此大的魔力,想來若用情太深,也未嚐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她正沈思,忽又聽龍徹輕快笑道:“不過若讓朕從此不見他,似乎也太過難捱了些。”言畢叫進一個太監,吩咐道:“你去大將軍府,就說朕有急事,宣他立刻進宮。”
秋菊正詫異間,暗想剛才還說得好好的,怎麽轉眼又這麽迫不及待起來,待要詢問,卻見龍徹的目光向她看來,一笑道:“秋菊,你不必問我,待會兒就知道了,姐夫他想讓我乖乖聽話,再練個五千年吧,哈哈哈……”
果然不多時分,嶽不均便匆匆趕至,龍徹早在偏殿相候,見他來了,含笑起身道:“姐夫這兩天似乎忙的很,可是國事太繁重,讓你有力不從心的感覺了嗎?”
嶽不均似乎一怔,但很快便恢複了平靜,欠身道:“王上此話何意?可是臣在國事上有什麽處理不當的地方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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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偉亮一笑,走到他跟前,拉著他坐到椅子上,親切道:“姐夫你想太多了,適才母後把我叫去說了一頓,說我整日裏纏著你,讓你勞累不堪,所以我猜想是不是姐夫太為國事操勞,偏我還不知趣……”
他話未說完,嶽不均已連忙站起,沈聲道:“王上,微臣因為自知才疏學淺,生怕耽誤你,才求助太後,盼你能受教於明師,好生學習治國之道。蒼天可鑒,臣對王上絕無他意。”
趙偉亮認真的看著他良久,忽然悠悠歎了口氣,走到他身前悵然道:“姐夫,你太像一個大臣了,我雖每日裏叫你姐夫,也從不肯在你麵前稱朕,可你對我,仍是沒有半點親人的意思,難道做王上就注定是孤家寡人嗎?我想念你帶我去逛天街,到獵場上騎馬,用大筐罩麻雀的那些日子……”說著說著,眼圈已紅了起來。他長得本就比同齡孩子高大,因此雖隻有十二歲,卻已及得上不算甚高的嶽不均的肩膀,便將頭埋在他懷裏,更顯得依戀不舍。
嶽不均一手抬起,卻又在半空中停了下來,猶豫片刻,終於將手撫上龍徹的背脊,語氣裏帶著一絲寵溺道:“徹兒,姐夫對你,仍一如既往,隻是如今你已不僅僅是個十二歲的孩子,你的肩上,擔負著大範的萬裏山河與這太平盛世,這些都是你父王辛苦創下的,絕不可在你的手裏讓它沒落。徹兒,我要你不僅看到為君者號令天下的風光,更要知曉齊家治國平天下的艱難,現今我雖替你理政,卻無時無刻不戰戰兢兢,生怕一個不慎,就有意外之禍。他日還政於你,若有了經驗準備還好,若欠缺了這些,怕就是如履薄冰,更有甚者,或許這王位都會朝不保夕,你……明白姐夫的苦心嗎?”
趙偉亮在他懷裏點了點頭,忽又抬頭興奮道:“姐夫既如此說,就搬到我的書房裏處理國事好不好?這樣學習之餘,我也可跟著姐夫習些處事之道,是姐夫說的,要我有經驗準備的。”
嶽不均苦笑一下,知他終不肯放過自己,但細細一想,這已比自己教他好的多了,若不答應,隻怕他從此無心向學,畢竟不過是個孩子,始終是想依靠自己親人的。他隻以為龍徹仍是孩童的心理對待自己,卻不知自己早成了那不符合真正年齡的心智下唯一的獵物。
待送走嶽不均,龍徹再也忍不住麵上的得意之色,回頭向從屏風後轉出的秋菊道:“秋菊,你看朕這一招如何?姐夫他還會懷疑朕對他的異樣心思嗎?”
秋菊笑著搖頭道:“果然高明的很,這一來,別說大將軍對你沒半點懷疑,隻怕就是有了一些,也要煙消雲散了,他還當著你是那個隻貪戀和他逛天街,抓麻雀的小孩子呢。隻可惜他聰明一世,卻怎麽也想不到竟會被自己最親的人給一步步的引進那萬劫不複之地。可惜啊可惜。”說完搖頭歎息不已,但龍徹又怎會放在心上,隻琢磨著要怎麽利用以後的時間和“姐夫”相處周旋。
次日,嶽不均果然遵從“聖諭”,搬到龍徹的書房裏辦公,彼時正是早朝之後,龍徹因起的遲了,未及吃飯便上朝,下朝後便嚷著餓了,嶽不均便命秋菊帶他去吃些東西,自己則先到書房批閱今日遞上來的奏章。
忽聞門外一聲長笑,他不抬頭也知道是誰來了,敢在宮中這樣放肆無禮的,除了輔政大臣太康外,再不作他人想,當下隻低頭一笑道:“看來你今日心情不錯,竟不埋怨我又將你拉了進來。”
“不埋怨是假的,上次我被趕出來的狼狽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耳邊響起太康忿忿不平的責怪,嶽不均不由抬起頭來笑道:“何謂百折不撓?你不過被趕出來一次而已,況且這次我向你保證,就算是被趕出去,也一定有我和你為伴。”
太康向上翻了一下眼睛,涼涼道:“我當然知道今時不同往日,有你大將軍坐在這裏,王上隻怕比誰都要聽話,我還怕什麽?實話說給你聽了吧,若不是深知這點,我說什麽也不再來討沒趣的。”說完仔細打量了嶽不均幾眼,不忿道:“趁著這機會,我倒要好好看看,王上究竟喜歡你哪一點,同樣是輔政大臣,我又不比你長得難看,因何他就對你青眼有加,難道就單單因為你是他姐夫不成?”
衛青生平:公元前三世紀的戰國時期,在我國北方的大草原上興起了一個遊牧民族──匈奴族。秦末漢初,即匈奴冒頓單於、老上單於、軍臣單於統治時期(公元前209年──前128年),匈奴勢力達到極盛,統治著東到大興安嶺,西到祁連山、天山,北到貝加爾湖,南到河套的廣大地區。匈奴貴族為了掠奪財物和奴隸,經常南下騷擾中原王朝的北部邊疆。
西漢初年,漢王朝由於經濟力量尚未恢複起來,而且內部不夠穩定,從劉邦到漢武帝初年,一直對匈奴采取和親政策,每年送給匈奴大量的禮物和金錢。但是,和親政策並沒能阻擋匈奴貴族的掠奪,北部邊疆的生產時常遭到破壞,無數漢族人民被搶走或殺死。漢武帝即位後,專製集權空前強化,社會經濟有了很大發展,軍事力量也得到加強。漢武帝決定改變和親政策,發動了全麵反擊匈奴的大規模戰爭。衛青和霍去病正是在這場戰爭中湧現出來的傑出將領。
衛青,字仲卿,河東平陽(今山西省臨汾市西南)人。他的母親在平陽公主家做女仆,因丈夫姓衛,她就被稱為衛媼。平陽公主原號陽信長公主,是漢武帝的姐姐,因嫁與平陽侯曹壽(漢初名臣曹參之曾孫)為妻,所以也稱平陽公主。
衛媼生有一男三女,即兒子長君,長女君孺、次女少兒、三女子夫。丈夫死後,她仍在平陽侯家中幫傭,與同在平陽侯家中做事的縣吏鄭季私通,生了衛青。衛青在母親的關懷下渡過了童年。後來,他的母親感覺供養他非常艱苦,就把他送到了親生父親鄭季的家裏。但鄭季的夫人根本看不起衛青這個私生子,讓他到山上放羊,鄭家的幾個兒子也不把衛青看成手足兄弟,隨意苛責。衛青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受盡了苦難,在他的性格形成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有一次,衛青跟隨別人來到甘泉宮,一位囚徒看到他的相貌後說:“你現在窮困,將來定為貴人,官至封侯。”衛青笑道:“我身為人奴,隻求免遭笞罵,已是萬幸,哪裏談得上立功封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