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六十八章(0.5)(2 / 2)

他自言自語道:“當時林培月剛從朝廷回到總舵,老程教我在床上靜養。妻子雖操心我的傷勢,還是想隨聖教的賑災隊伍一同外出,效仿教主,為天下蒼生出一份力。”

“林培月”飲一口茶,因口中苦澀皺起眉頭。

蔡曲說:“她不懂人情世故,單純易感,我想有人照看她,便隨她去了,不曾想,那便是永別。”

當年林培月擊退蠻夷,衣錦還鄉,四處潰散的蠻夷逃兵盯上這一支從聖教總舵出發的賑災隊伍。雖然他們死在蠻夷報複的刀下,但起因,卻是饑民哄搶造成混亂,以至諸人背腹受敵,客死他鄉。

從那以後,聖教寧可犧牲名聲,也不再向災民無償施與援助。

“收到死訊時,我還能按部就班地調派人手,知會教主……在對仍然懵懂的女兒解釋時,我卻在房內暈死過去。若是尋常,我定會到現場細細勘查,隨林培月一同追殺蠻夷,為他們報仇。然而,那時候我卻做不到,我不想麵對他們的遺容,我希望我記憶中的妻子,永遠是笑容滿臉的模樣,所以我留在總舵,而林培月走火入魔,連災民都沒有放過。”

世事總是陰差陽錯。

林培月的複仇道路上橫屍遍野,手中砍馬刀飲過千萬人之血。

一直袖手旁觀的地方官府自覺理虧,不敢再作追究。

雪山陳家聞訊大驚。雖然惋惜林培月步上其父後塵,但是林培月與陳氏尚未小定,家主陳耀祖自然要為女兒另尋一門好姻緣,便去信林培月,稱過往之事莫要再提。

不承想,這封信將林培月推向瘋狂,也連累了毫不知情的陳氏。

再過一年,林淵呱呱落地,他的親外公陳耀祖急怒攻心,駕鶴仙去。

這些年來,在每個輾轉難眠的夜晚,蔡曲時常反問:

如果當年自己硬撐病體陪愛妻一同前去,這場悲劇是否就不會發生?

但世事無常,亦沒有如果。

蔡曲放下茶盞:“年輕時我過於軟弱,對不起客死異鄉的教中兄弟,也對不起我的妻兒。”

“林培月”粗聲粗氣地說:“又與我何幹?你將我妻兒放了便是。”

蔡曲說:“可以,隻要你答應,與林淵比武的日子順延到一個月後。”

“林培月”哈哈大笑:“憑什麼?莫要忘記,你的孤女還在我手上。大不了,我倆一同變回孤家寡人便是。”

蔡曲對上他的視線,輕聲說道:“好啊,那就來罷。”

他這一句話說得很小聲,輕得無法引起枝頭雀鳥的注意,但卻能讓“林培月”相信,他是認真的。

“林培月”借啜飲茶水,遮住半邊臉。

蔡曲垂下眼眸,複又習慣性地撫弄腰間玉笛:“這一個月當教主日子,想來不太好過罷?”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