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懷墨染捧了水來時,發現東籬已經將那野兔吃光了,隻剩下一副骨頭架子,完整的和那骷髏擺在一起,而東籬卻不見人影。
看著那兩幅骨架,懷墨染:“......”她突然覺得,東籬這人還真是有夠幼稚的,轉身,但見東籬精神抖擻的拿著撿來的樹枝,他淡淡瞥了懷墨染一眼,旋即放下樹枝,來到懷墨染麵前,將那樹葉拿去後,將水一飲而盡,末了擦了擦嘴,轉身便來到火堆前烤火去了,連一句“謝謝”都沒有說。
懷墨染麵色鐵青的立在那裏,突然想起如今受傷的是自己,東籬這家夥已經徹底的好了,那她剛剛為什麼還要給他接水?一定是紅粉白的出現,讓她突然變得少女向了。
“你也累了,躺在草堆上休息吧。我方才已經對外放出消息,想必不久就有人來救你我了。”東籬的聲音冷冷道,卻是連頭都不回。
懷墨染挑了挑眉,並沒有多問,無論他是怎麼做到的,她都不會奇怪,他們這種人連鷹都能訓練成自己的仆人,會利用別的東西通風報信也就沒什麼稀奇了。加之今日的確累了一天,加上舊傷複發,她隻覺得周身酸痛無比,遂幹脆合上眼睛,什麼也不再多想。
而鬧騰了半天的紅粉白也乖巧的趴在她的身邊,將長長的尾巴盤起來做了自己的枕頭,便開始呼呼大睡了。
東籬等了半天,卻沒有聽到懷墨染說話,他好奇的轉過臉來,發現她竟然已經躺在草堆上安然入睡。望著她那張略顯蒼白,卻十分安詳的睡顏,他不由好奇起來,這個女人平時那麼謹慎小心,怎麼到了這懸崖下竟然變得這般不設防了?
孤男寡女共處一座山洞,她竟然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和衣而睡?隻是看她睡得這麼安詳,他竟然心生一抹憐惜,不願再打擾她,遂他轉身,望著那堆火焰發呆。想著自己昏迷時,這個女子究竟是如何忙碌,如何忍痛生活找水打獵的,心中突然便有些不是滋味。
他們明明是敵人,他不明白,她為何會對他這麼好。她想要得到什麼?他不知道,卻也不想知道,因為他總覺得,這樣的她比平時更可怕。
不久之後,有些困倦的東籬便靠著洞壁沉沉睡去。
原本潮濕的洞壁,因為被火烤了許久,如今不僅幹透了,而且還熱熱的,靠著也甚是舒服,同樣疲憊了一日的東籬,不出多久便沉沉睡去。
草堆上,懷墨染突然睜開眼睛,此時她的眼底清明如天上明月,那裏有半分惺忪,她目光如電的望著東籬,良久,唇角漸漸勾勒出一抹陰森的笑意。恰好睜開眼睛的紅粉白看到那個眼神,竟然心中一驚,可憐兮兮的望著懷墨染,懷墨染難得溫柔的摸摸它的腦袋,旋即再次閉上了眼睛,好似方才,她隻是困乏了才會睜開眼睛看一看。
紅粉白卻是怎麼也睡不著,它輕輕跳起來,來到懷墨染麵前,伸出粉粉的舌頭在她臉上舔了舔,她半眯起眼睛,望著此時眼底滿是擔憂的它,不由輕輕一笑,用口型無聲道:“我沒事。”
紅粉白轉眸望著她的小腹,今日,它本想為她救治,她卻攔了下來,它以為她是在生氣,可是如今才明白她是另有用心。
紅粉白望著主人那神秘莫測的目光,遂老老實實的再次閉上了眼睛。
火堆燃燒中不斷傳來“劈裏啪啦”的聲音,不遠處的東籬此時滿頭大汗,猶如中了魔魘一般,誰也不知道,他此時正墮入一個可怕的夢境之中,在夢中,他看著原本的青梅竹馬哭著對他說,她不喜歡他,隻當他是哥哥,她愛上了別人,求他成全。
女孩的哭泣那樣令人傷感,他麵對平生唯一動過心的女孩子,竟然有些無可奈何,於是他說,他也有了心上人,他的心上人兩年前便成了一抔黃土,為了祭奠那個女人,他決定終生不娶。
女孩笑了,笑得很開心,完全忽略了他眼底的悲傷,甚至沒有安慰他,隻是一遍遍的重複著“太好了,我可以和扶蘇哥哥在一起了。”說著,便轉身奔去找那一身白衣勝雪的男子了,而他,隻是安靜的留在原地,在心底默默流淚。
旋即,東籬瞬間醒來,然而,卻不是因為從那個噩夢中掙紮而出,而是被懷墨染那一聲聲呢喃的叫喚吵醒。
他凝眉,望著此時在草堆上斂眉蜷曲著身子,額頭滿是冷汗,秀眉緊蹙,長長的睫毛中掛滿淚珠的懷墨染,不由微微一愣,旋即便起身往她身邊走去。
“扶蘇......扶蘇......”走了幾步,東籬便生生止住了腳步,他凝眉望著此時帶著哭腔胡亂呼喊著百裏扶蘇名字的懷墨染,一顆心一時間複雜非常。
“扶蘇......不要......我不要......我不要......”終於,懷墨染潸然淚下,聲音亦一聲高過一聲。
東籬麵上一冷,不要什麼?不要成為百裏扶蘇登上帝位的犧牲品,不要成為鮮於榮時的夫人,不要自己那癡纏的愛,最後換做一汪流不盡的淚,不願自己的一生,墮入一場交易的噩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