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懊惱到極點,車子開進了我家的小區,我突然想起昨天晚上連康的話,我對薄牧野說:“請在這裏停下就好了,我自己走進去。”
他並沒有停車:“你家的小區太幽深,安保措施也做得一般,外來車輛開進去居然也沒有停下來檢查,你一個女孩走太危險。”
沒什麼比他送我回去給連康看見更危險的,我竟然心慌地一塌糊塗:“不用了,真的不用,我可以自己走的。”
他充耳不聞,車子一路開到我家門口才停下來,還開著大燈照著大門口:“我看著你開門進去。”
我走下車,說不清是心裏是什麼滋味,薄牧野坐在車上,他的目光和大燈一樣滾燙,我覺得我的後背都快燒起來了。
我打開門,頭也沒回就走了進去。
他們都在,剛吃完飯,正在客廳裏湊了兩桌打麻將,我口幹的要命,走到廚房裏去找水喝。
水池裏堆著碗筷,油膩膩地堆滿了水池,灶台也沒擦,到處都是油乎乎的。
他們從來沒有吃過飯洗碗的習慣,總要等到第二天沒碗用了才會洗掉。
連玻璃杯的杯口都是髒的,那些杯子是我和我媽她們用的,可是其他人喝水的時候根本不看,隨便拿了誰的杯子仰頭就喝。
我隻能把杯子洗幹淨倒了水,端著水杯走上樓。
沒人抬頭看我一眼,我也不想看他們。
他們把我的家變成了垃圾場,麻將館。
他們跟我搶的隻是一個房子,不是一個家,他們不愛它,不然不會如此糟蹋它。
我剛走到我媽房間門口,被柳京一把拉進她的房間裏,她從上到下打量我:“說吧,感覺如何?”
“什麼感覺如何,神經。”我白她一眼。
“算了吧,別裝了,剛才薄牧野送你回來我都看見了,你進去了他還一直在樓下。”
我的心又慌了起來,連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他還沒走嗎?”
“剛走。”柳京歪著頭看我:“你心慌什麼?結巴什麼?”
“哪裏心慌了,哪裏結巴了?”我一緊張就愛重複別人的話,我知道我特別不自然,柳京這個八卦專業戶,她一準看出了我的緊張。
“妃妃,薄牧野看你的眼神和別人不一樣。”
“你別亂講,我看你和連康差不多,捕風捉影。”
“真的,我覺得薄牧野對你不一般,哪個律師對自己的客戶這麼百般照顧?”
“我不跟你說,我去我媽房間。”我鑽出了柳京的房間,其實我是心虛,柳京這麼說,我心裏的感覺居然是不排斥,不討厭,我並不反感薄牧野對我的特別照顧,可是我也在想,他為什麼對我如此特別?
我有什麼讓他特別注意的地方?我一邊往我媽房間走,一邊摸著我的臉,我的容貌嗎?我雖然不算難看,可是以薄牧野的條件,比我年輕漂亮的姑娘多了去了,他也不一定會看上。
我除了我和他相識的經曆與他和他的女朋友相似之外,我找不出他另眼相看我的理由。
如果正是這一點,隻能說明,他愛他的女朋友太深,一直延伸到我這裏。
我走到我媽房間門口,剛好連康回來,他正站在樓梯上大發脾氣,他在罵他的家人在客廳裏打麻將抽煙,讓他的兒子無法健康成長,我以前一直以為連康在他父母麵前挺慫的,其實並不是。
他沒我想象的那般孝順,隻是也許他覺得為了我,不值得和他父母翻臉。
我想,那個叫金寶的孩子,如果要連康的命他都會給吧!
如果有一天我想要了連康的命,就帶他去和那孩子做親子鑒定,結果一定會讓他瘋狂。
我推開我媽的房門,她正坐在床頭織毛衣,抬頭看見了我:“妃妃,快來。”
她手裏織的是一件粉紅色的兔毛毛衣:“你看這個顏色好不好看?”
“媽,您織這個幹嘛?”
“我給布丁織的,小時候的毛衣都小了。”她歎著氣,我想起照片上的布丁,身上穿著的那件看不出顏色的衛衣,心裏痛的揪成了一團。
“等她回來了我們去買好了。”我在我媽身邊坐下,語氣裝的雲淡風輕。
“我現在給她這麼織著,總感覺我在為她做點什麼。”我媽抬起頭,老花鏡後的眼裏全是淚水:“要不然,我總這麼待著,就覺得對不起我的小布丁。”
我緊緊握著那個柔軟的小毛衣,想象著它穿在布丁身上的模樣,肯定特別可愛,特別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