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對我來說一分一秒都被無限拉長,我整個人都是麻的,未來的日子我不敢想,我不知道我媽有什麼事了我會怎麼樣,我也不知道布丁要是找不到了我會怎麼樣。
有一隻無形的手在背後推著我,我不能回頭,也不能低著頭哭泣,隻能仰首往前走。
我媽的手術做到半夜,連康也趕了來,他說他找了他的警察朋友,他們隻要有消息就立刻會通知他。
看著還春寒料峭的春夜裏連康一鼻頭的汗水,我心裏什麼恨都消失了,現在我隻有一個目標,治好我媽找到布丁,其他的一切恩怨都不重要。
他陪著我等,把我的手包在他的手心中,我沒有掙紮也沒有躲避,我眼前隻有那三個紅色的字,直到它跳躍成綠色的。
我媽的手術完成了,醫生說很成功,但是個人的肌體不一樣,所以得慢慢養。
我給我媽請了個特護,她還在麻藥中沒有醒來,不過身體各項機能都很平穩,我稍稍放下了心。
“妃妃,你早點回去吧,我守在這裏。”柳京說,她的大黑眼圈一點也不比我的小,我搖搖頭:“你回去睡吧,都累成什麼樣了。”
“我有什麼啊,我上班又沒個正形,哪天不是畫圖畫到天亮啊,我都習慣了,剛好我在病房裏畫圖,說不定這藍白條的病號服能給我靈感呢?”
回家我也睡不著,我們一起窩在另一張空著的床上,連康也要留下來,我讓他回去養好精神好找布丁,他這才回去。
柳京看著連康的背影,又看看我:“你不會就這麼原諒連康了吧?”
“談什麼原諒不原諒,我弄丟了布丁他也沒罵我。”
“你弄丟那個金寶試試看?”柳京瞪著她的黑眼圈,我知道柳京的意思,連康不夠愛布丁,不過他能夠盡心盡力去找,我也很知足了。
“柳京,原諒和過日子是兩碼事,我可以原諒他,但不代表我還能和他生活下去,兩個人在一起之間的信任和感覺沒了再怎麼彌補都無法和以前一樣的。”
我們一夜無眠,我無法入睡,隻要一閉上眼就聽到布丁的聲音,她說,媽媽,薯條。
我媽的身體漸漸地在康複,雖然很慢但是在往好的地方發展,她的心髒越來越健康,可是眼睛卻快瞎了,她每天都哭,但是不敢當著我的麵哭,我每次給她送飯的時候總能看到一雙腫脹的桃子眼。
她跟我說是吊瓶打多了眼睛腫,我知道她怕我難過,可是我發現自從這件事過後,我媽變得脆弱了。
她不再是那個雷厲風行的女強人了,她和中國千千萬萬個老太太一樣,脆弱而敏感。
我的工作室基本交給小張在管,反正暫時也沒有客戶,我除了每天給我媽送飯之外主要的工作就是呆在那個肯德基門口發傳單。
我挑選了布丁最可愛的一張照片,其實她每張照片都很可愛,我挑了好半天才挑出一張來,印了很多很多張彩色的傳單,把柳京的書房都給堆滿了。
起初發的很順利,沒有人趕我走,後來時間長了,這個肯德基是在一個大賣場裏,保安嫌我騷擾顧客開始轟我。
我幾乎是打遊擊一樣和保安鬥智鬥勇,他們出現在三樓我就到二樓去發,因為這個賣場是北京最大的一個,人流量也最多。
有時我被趕的實在無路可走就到廁所裏躲一會,柳京有時不忙的時候會來幫我發,滿賣場的也找不到我最後在廁所裏找到我,然後跳著腳破口大罵保安沒有同情心。
“這個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可憐人。”我說:“你能指望人的同情心能一直維持著?”
就比如布丁丟掉的那個肯德基,我幾乎每天都會進去問一問有沒有看到視頻上的胖女人,開始他們都很熱心,再後來我一來所有的服務員都當作沒看到我,經理也不勝其煩,他說:“我們不是派出所,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不可能幫你盯著每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