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二五七章(1 / 2)

等候在殿外的眾臣工見此情形,亦對著蘇晉深揖拜下,爾後,依序回了衙署。

曾友諒見人走得差不多了,道:“方才陛下問起吏部,多謝時雨為曾某話。”

蘇晉乍聽他喚自己的字,有些不習慣。

早年她入翰林,仕途上頭一遭血跡斑斑便是拜這位吏部尚書與他的侄子所賜,十餘年沉浮下來,她對他雖已不上多麼恨,決計談不上原諒,以往同在朝中,私底下還是疏離的。

是以蘇晉仍維持了這份疏離:“曾大人客氣了,吏部百事龐雜,有疏漏在所難免,蘇某不過就事論事。”

其實曾友諒浸淫官場數十載,豈會不明白方才蘇時雨在殿上,是借著幫吏部開脫,為柳昀與沈青樾情。

但他隨蘇晉往流照閣的方向走了兩步,忍不住又道:“這些年……老夫也算是看著你一步一步走過來。當年你初入翰林,覺得你書生意氣太過,心裏就存了些偏見。後來你入都察院,去了刑部,也覺得你是時運大過本事。直到晉安帝當政那幾年,你勤政律己,恪盡職守,才發現當初是老夫看低了你。早些年老夫……”

他本想,當年蘇晉被亂棍杖在街邊,獨自一人從死人堆裏爬出來,他也是事後得知,後來查到此事是他侄子曾憑所為,公道之心終究沒抵過舐犢之情,擅做主張,將她送離了京師。

可話到了嘴邊,卻難以啟齒。

事到如今,此事究竟是不是他做的,對蘇時雨而言,又有什麼要緊呢?

她的情已定,誌已定,這一路風雨隨行,不會因為一樁舊事裏,一個人究竟是罪魁還是幫凶而改換心境。

可惜了,這樣才德兼備的一個人,若沒有早年那樁事,不準還能與她做個君子之交。

曾友諒重重一歎,頓住步子,合袖俯身,額頭直要抵上膝蓋:“老夫……跟你賠個不是吧。”

他這一揖是揖在墀台的階沿上,階沿下,沈奚跟幾名戶部大員交代完事務,回頭目睹這一幕,眨了眨眼,笑吟吟地道:“曾大人的年紀足以給時雨做爹了,行這麼大禮,也不怕折了壽?”

他話得難聽,倒不是管不住嘴,他知道曾友諒在為哪樁事賠不是,故意的。

幾位尚書都沒走,見曾友諒被沈奚鬧得困窘不已,上來打圓場,兵部的陳謹升道:“各部各寺官職出缺,唯有都察院人才濟濟,前幾年,連陛下都要從都察院抽調些人派去各衙門任要職,錢大人倒是去了刑部,可我們兵部,曾大人的吏部,一個都沒撈著,照我看,曾大人這哪裏是在行禮,他是在跟蘇大人討教都察院的舉才納賢之道呢。”

又笑著,“蘇大人,兵部左侍郎有個缺,陳某看翟迪年輕能幹,沉穩且有魄力,一直想將他討過來,跟陛下請示了幾回,陛下都不允,而今你回來了,不如私下做個主,把翟迪予了兵部吧。”

錢月牽的月牙眼一彎:“你倒是想,啟光是時雨一手提拔上來的,她舍了誰都不會舍了他。”

蘇晉亦笑道:“是舍不得,陳大人還是另覓他人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