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日,距離安逢涼被活埋而後被救,過去了整整十天。
安逢涼是在這天晚上醒來的,彼時肖野僵屍般地坐在病床邊上,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看,兩人目光對上。
安逢涼差點沒有認出他來,時間放佛回到了二十年前,他們第一次見到的時候,肖野就是這個樣子的,瘦到脫形,如今人變高大了,兩鬢卻白發早生了。
“肖野...”安逢涼低聲喊了一句,看他這個樣子,眼淚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明明躺在病床上的人是她,可他看起來更像是那個行將就木的人,他到底是愛慘了她。
聽到喊聲,肖野坐著沒動,隻用那雙血紅的眼睛對著她。
“肖野...”安逢涼伸出手,想摸一摸他的臉。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猛地撲過來,高瘦的骨架撞上她的胳膊,死死地摟住了她。
安逢涼被他壓在身下,肋骨硌到手,能輕易感受到肋骨的輪廓,“肖野,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安逢涼吸著鼻子,才幾天時間而已。
“他們說你再也醒不過來了……”肖野抱著她,將頭埋在她肩上,語氣驚恐。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有人拉著我的身體沉入湖底,但忽然間想起了你,我還沒有跟你一起做飯,一起散步,我不能丟下你一個人。”安逢涼抽出手臂捧住了他的臉,輕輕吻了上去。
肖野被吻著,沒有閉上眼睛,依舊是直勾勾地盯著她,安逢涼盯開眼時睫毛掃過他的,惹得他下意識加深了這個吻。
“我愛你,肖野。”一吻既罷,安逢涼白皙纖細的手指一一劃過他的鼻梁,眼睛,眉毛到鬢角,滿眼心疼地看著那根根刺眼的白發,這都是因為她。
她從來沒有這麼確定過,她愛他,她早就愛上他了。
誰說,愛情走到最後都會麵目全非的,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而已。
“沒有人比我更你愛,安安。”肖野任由她打量著,一字一頓地,麵無表情地,認真地表白道。
這既是表白也是承諾。
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你愛,安逢涼。
“可我還在生你的氣呢!”安逢涼拉下他的臉,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咬了一口,語氣有些傲嬌。
“嗯,對不起。”對不起讓你遭受了這麼大的罪。
肖野愧疚的眼神安逢涼看得懂。
一把伸手遮住他的眼睛:“我說的可不是這個,那天晚上,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的?”就是她失蹤的那個晚上。
“我找人綁了王思惠,扔到王思琪墓地了。”當他在墓地找到她時,就知道是自己連累了她。
“王思惠把我埋到墓地去了?”難怪她在下麵還摸到了幾根骨頭。
“對不起。”肖野將臉埋進她的頭發裏,低聲說道。
“肖野,看著我!”安逢涼不想看他這樣,“我跟王思惠這樣的局麵遲早會發生,不是你的錯。”
這將是她跟王思惠兩個人的戰場。
“對不起,我愛你。”肖野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一直在她耳邊說著這句話。
漸漸地安逢涼感到身上越來越沉重,才發現肖野已然神智不清了。
“醫生,護士!”安逢涼感到不對,費力地朝著門外大喊...
“嚴重營養不良,髒器受損...這要是想死的人,醫生是救不活的...”麵對病床上,給肖野檢查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醫生,帶著口罩,隻看到一雙清亮的眼睛,還挺有神,但這說的話,聽起來就不那麼美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