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韜光養晦(1 / 2)

“草民田荻,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一個清瘦的身影自牆角處快步而出,在天闌帝五步之外,俯身下跪。

那人一身素錦青袍,一截青竹綰發,恭而謹地跪在那裏,眉目低垂,看不清其麵容,隻覺恭順跪姿寧然謙穩,下頷低垂脖頸微彎,明明是俯首的姿態,卻絲毫不見畏縮怯懦,反而有一股清卓文氣。

天闌帝目光自他身上轉了轉,並不認識,便疑惑地望向皇甫瑾。

皇甫瑾忙道:“皇上,這是我的伴讀,名喚田荻。田荻,我的那篇策論呢?”

皇甫瑾說著示意羅煞將那篇策論拿出來,羅煞微抬頭,平視一幹金尊玉貴的袍角,恭聲道:“回太子,您那篇策論,不是還沒寫嗎?”

她話音一落,眾學子都低低地笑起來,明顯地幸災樂禍。

皇甫瑾則是驚訝地張了張嘴,不可置信地瞪著羅煞,剛要開口再說什麼,羅煞卻在此時再抬眼,清亮眸光與他瞪大的眼珠子一觸,定了定,複又緩緩垂下。

皇甫瑾微征,要出口的話便生生堵在喉嚨口。

天闌帝疑惑地望過來,皇甫瑾趕忙咽了口吐沫,訕笑著摸著腦袋道:“額……許是我記錯了,那篇策論,可能還真沒寫……”

話未說完,眾學子又是一陣低笑。

天闌帝溫慈的目光變了變,幽沉一閃,複又無奈笑歎道:“太子貪玩也要有個度,那篇策論還是早早寫了交上來吧,再拖著不交,當心太傅要惱了。”

杜知章聞言眯了眯老眼,不緊不慢地開著玩笑道:“其實微臣早就想惱了,隻是皇上一直護著,微臣沒膽子惱,如今既有皇上一句話,那臣就恭敬不如從命,仔細惱上一惱了。”

天闌帝被這話逗笑,側首揶揄道:“哦?看來朕在這裏礙著太傅著惱了,既如此,朕還是速速回去吧。”

皇上帶頭開玩笑,眾人都忙不迭地奉上笑臉,文淵閣剛才沉凝的氣氛一掃,頓時歡聲笑語起來。

天闌帝目光自大小不一幾位皇子身上掠過,眉頭微蹙,想來剛才他們的狗架狗吠都被他們父皇看在了眼裏,此時不發飆,或許是因為皇甫瑾在場。

皇甫瑾是要重點愛護的,若此時懲罰了那些皇子,那皇甫瑾自然也會受牽連。所以天闌帝寧願暫時放過他的狗兒子們,也不願連累了皇甫瑾,可見這位小太子待遇不凡。

羅煞低垂著眉目暗暗腹誹,大燕太子在天闌自然是頗受禮遇的,剛才老太傅特意提了提天闌帝護著皇甫瑾,表麵是玩笑,實際上卻是將天闌帝對皇甫瑾的愛護挑明幾分,讓在場諸人都瞧個明白。老太傅閑閑一句話,剛好順了天闌帝的心意,這馬屁拍的不動聲色,當真高明。

羅煞正腹誹之際,天闌帝已轉首與皇甫瑾交代了些話,隨後便率眾離開了。離去之時,目光若有所思地在羅煞身上凝了凝。

杜知章送走天闌帝,回身笑眯眯地望著已從地上起身的羅煞,一雙老眼精光閃爍。

羅煞佯裝惶惑,立在皇甫瑾身旁垂眸不語。

杜知章目光在她身上轉了轉便即掠開,笑著向皇甫瑾道:“太子殿下,剛才皇上也說了,你交不出策論,我是可以惱的。既如此,那就勞煩殿下回去後將《尚書》抄寫三遍吧。”

皇甫瑾一張臉黑了黑,待要說什麼,望了望身旁的羅煞,終究什麼也沒說,鬱鬱地應下了。

此時的文淵閣一片狼藉,杜知章一邊命宮人打掃收拾,一邊將諸位學子遣散了。

出了文淵閣,外麵陽光明媚花鳥雀然。羅煞跟著皇甫瑾走入一片桃林,行至僻靜處,皇甫瑾便忍不住了,回身一個勁地瞪著羅煞。

羅煞覺得好笑,便歪頭笑道:“太子殿下有話說?”

皇甫瑾將腳步一頓,頗為氣悶地抱怨:“那篇策論我明明寫了大半讓你帶著,可剛才在皇上麵前,你為何要說我還沒寫?好端端地讓老家夥罰我抄書,真是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