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初本來就比西方人要瘦小,還因為鬱鬱寡歡而清減許多,一套修身西裝穿在身上就顯得身材薄如紙片,藏青的棉綢襯得他膚色更加蒼白。

但又因為他長得漂亮,因此這份蒼白和瘦削賦予了一份脆弱的美感,讓人忍不住想欺負他。

善初有時候會自戀地想:是因為我太出色了才會被霸淩吧?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啊……

他走到學院的石頭路上時,一個高頭大馬的男學生迎麵擋住他。

他抬頭一看,但見這是一名身材魁梧、有著棕色卷翹頭發的少年,氣質有點兒像熊,好像有點兒憨兒,但隨時能化身殺氣騰騰的凶徒。

“你是……”善初微微眯起眼,仿佛在回憶什麼。

這不能怪他,十六歲認識的人,他哪能個個都記得?

這位熊樣少年冷笑:“好啊,一個假期不見,連我都不認識了?”

“啊,泰坦。”善初想起來了:這可是雅典學院的“校霸”。原本,在這種傳統的私立男校,高年級的學長就天生能欺淩低年級生。而泰坦不但是高年級的,而且體格魁梧,家境深厚,所以更能胡作非為。

“有什麼事嘛,泰坦?”善初眯著眼睛問。

泰坦一瞬有些意外,平時善初看到自己都是顫巍巍的跟鵪鶉似的,不知怎麼的,今天的善初竟然那麼淡定——還好像有些輕蔑?

泰坦冷笑:怎麼可能?這個拿獎學金進來的窮小子能輕蔑地看我?

泰坦道:“我袖扣掉了。”

這種老牌學院規矩甚多,對儀容著裝的要求十分嚴格。每天早晨,都會有老師在教學區門口檢查學生的儀容,但凡學生沒有係好領帶、或是沒扣好袖扣,都會被禁止入內。

而袖扣這種小東西,是最容易遺忘或者丟失的了。

泰坦這樣大咧咧的,也不是第一次忘帶袖扣了,每次忘帶都是隨便抓個人,逼對方把袖扣給他。善初也受害過好幾次了。

善初了然:“哦,原來是這個……”

泰坦哼一聲:“少羅嗦了。快把你的給我。”

善初側了側臉,一派純真:“但是,如果我把袖扣給你了,我不是沒有袖扣了?沒有袖扣是不能進教學區的門的。”

泰坦沒想到這次善初會拒絕自己,眉頭大皺:“你去生活區再買一顆戴上不就行了?”

善初目光瞥到一個人影,立即擠出眼淚,顫顫唞抖說:“可是……”

泰坦眼中已經浸出不耐煩的怒意了,也懶得和他廢話,一手揪住善初的手,要把他的袖扣扯下來。

“啊!”善初大聲驚叫。

泰坦覺得善初變得很奇怪,從前善初絕對沒那麼多廢話,也不會大叫,隻會默默忍受。

“泰坦,你在做什麼?”一把清冽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隨之而來的則是黑山一般的影子,高高的籠罩。

按理說,泰坦是全校最高的學生,但這個人的影子卻比泰坦還高——

泰坦扭頭一看:“格雷伯爵?”

格雷伯爵並不比泰坦高大,隻是,他此刻騎在一匹雪白的駿馬上,氣勢便相當逼人。

雅典學院麵積很大,依山而建,道路盤區,教學樓與教學樓之間相距可以超過15分鍾的步行距離。和國內中學不一樣,學生不會在同一個教室裏一直上課,他們會因為選讀的課程不一樣而轉變上課的教室。有可能上一節課在這裏,下一節課就安排在另一棟樓、甚至是後山。因此,學生每天都要暴走一萬步。

而且,校長明令校區裏不許騎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