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一看,欣喜的發現是姥爺家的鄰居柳大妗子,她騎著一輛電動三輪笑吟吟的看著我。
我小時候經常在姥爺家住,跟她很熟,這個時候見了她當然特別親切,就忙朝她走過去,嘴裏喊著:“大妗子,這麼巧,我車胎被紮了,正想搭順風車去我姥爺家呢。”
她笑吟吟的說:“我正好來鎮上辦點事,這要回家就看到你了,你這閨女就是孝順,是回去看你姥爺吧。趕緊上車,大娘拉你回家。”
我苦笑一下上了她的車後座,她就載著我出了鎮裏。
忽然,我覺得不對勁。
柳大妗子不但車子開得飛快,而且,在這漆黑的山路上還不開燈。
隨著車子飛馳,夜風把她身上氣味陣陣送到我身上,我感覺那氣息冰冷刺骨,還透著血腥氣。
我身上的寒毛根根豎起,我強壓住心裏的恐懼,試探她說:“大妗子,別開這麼快,咱們不急。”
她嗬嗬了一聲,繼續飛馳。我問:“大妗子,咱腳下的路這麼窄小崎嶇,你開這麼快不怕出事嗎?”
她不語,依然讓車子狂飛,我悄悄捏起了手裏的符。
柳妗子家有三個孩子,老二跟我同歲,我小時候住在姥爺家常跟她玩,我倆從小關係不錯,當然,她沒考上大學,前不久已經結婚了。
我就試探著跟她拉呱:“大妗子,小麗日子過得怎麼樣啊,婆家人對她好嗎?”
她聽了這話忽然身子一僵,我聽到她嘴裏喃喃的嘀咕:“小麗,小麗……”
兩隻握車把的手忽然捂住了臉,嘴裏慘烈的吼叫:“啊——我死了,我死了呀——”
我雖然有心理準備了,看到她這樣樣子還是被嚇傻了,嘴張的如雞蛋大的看著她。
我忽然發現,她剛才還穿的整整齊齊的衣裳瞬間染滿了發黑的血跡。
而這時她也緩緩朝我扭過了頭,我撲通一下子從車上墜下癱在了地上:我看到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兩隻眼睛一顆眼珠子吊在眼角,一顆是隻黑洞。
“嘿嘿嘿,我死了我死了……”她還在瘋狂的吼叫。
陰測測的聲音令人心驚肉跳。
我這時才發現,我剛才坐的三輪車竟然是一部紙車。
要擱以前,我這時早特麼嚇得兩條腿軟成下鍋裏的麵條了,可是如今我是堂口主,專門捉鬼除邪的。
我麵不改色的問她:“柳大妗子,我不知道您已經死了……既然您已經死了,就去陰間投胎吧,我也不讓你送了,我自己回家了哈。”
我真不想用符紙傷她,但是玄夜又不在身邊,不能送她去陰間,我隻能讓她自己去找鬼差帶路去陰間了。
我心裏直嘀咕這柳大妗子年紀還不到六十,怎麼死了呢,回去得問問二舅,順便跟她家人說說讓他們給她多燒點紙錢……
“嘿嘿嘿,既然你讓我知道我死了,那你就跟我一塊去陰間報道吧,好有個伴兒。”柳妗子刺耳又隱陰森的聲音傳來。
緊接著我脖子一涼,就被她的鬼手緊緊攥住了。
她冰涼的手越攥越緊,我一時掙紮不開,無法,我反手朝她甩出一張符。
“啊——”的一聲慘叫
我脖子上的鬼手鬆開了,我的身子重獲自由了。
我驚慌的看到:柳大娘的鬼魂已經被一團幽蘭的火燒著了,很快,地上什麼也沒有了,包括剛才我坐的那輛紙車。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幻覺。
她——被我的符燒的魂飛魄散了。
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殺她她就會殺了我呀……
我呆立片刻,驚慌失措的爬起來,飛身就往姥爺家的方向飛跑去。
終於看到我姥爺家村口的燈光了,我心口一暖,同時又一涼:我來到姥爺家看不到姥娘了,回到自己家看不到媽媽了。
我眼淚嘩的流了滿臉,我心裏說:姥娘,媽媽,你們也許到現在都不知道玄夜是閻王的兒子吧?
“絮兒——”一聲熟悉的呼喊聲令我心頭一喜。
我這才發現村口的老槐樹下,我姥爺胡同口立著一個人影,是我二舅。
“二舅——”我歡快的喊著朝他飛奔去。
二舅笑著說:“我剛要回家呢,看著這個人像你,就是你來了。”又嗔怪:“來就早點來,看看天都黑了,一個閨女家多不方便。”
我就跟他說了車子的事,然後挽著他的胳膊迫不及待的問他:“柳大妗子——她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