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菲是一個人走進化妝間的,造型師走到半途的時候突然想來起許仙的服裝都送到隔壁去熨燙了,於是便讓葉菲先進去等著,自己再去隔壁跑一趟腿。
化妝間是幾個藝人專用的,這會兒鄒思彤、葉恒止等四個人都已經上好了妝、換上了服飾,在機位旁邊等著,葉菲甚至還能透過半開著的雕花木門看見萬詩薇在和段一軒一本正經的在對戲,厲正南卷起了襯衫的衣袖,不時低頭閱覽著劇本上的台詞,不時又抬頭手把手的去矯正段一軒的動作,朝陽斜斜的打下來,一半照射在泛白的石拱橋上,一半打在了靜謐的水麵。
厲正南的五官仿佛是開了濾鏡一般,在清晨柔和的光下,溫柔得一塌糊塗。
葉菲幾乎很少見他動過氣,絕大多數的時候,厲正南都是跟現在一樣,儒雅中不失溫和。他說話的語調永遠的平穩的,宛如悠揚的小提琴,他們之間的愛情也是,一直以來都寡淡如水。
此時此刻的葉菲忍不住捫心自問,她從前對厲正南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真的是愛情嗎?抑或是友情,是親情?
或許就和曼莎莉所說的那樣,當她提出決定和葉恒止試一試的時候,一切就自有答案了吧?
她已經做好了決定,等錄完這一期的節目,等回到南孝,她就找個時機約葉恒止出來,把事情給說清楚,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下定決心的葉菲微笑著把目光從門外熱鬧的景象上收了回來,埋著頭繼續往屋子裏走去。
化妝室裏除了堆放著的一大堆道具和化妝箱之外,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影,葉菲隨便挑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渾身放鬆的對著鏡子梳理自己的長發。
就在不經意的抬眸間,葉菲從鏡子裏瞥見了一抹修長而冰冷的身影。那個影子覆在黑暗的一角裏,隻有稀疏的一點點餘光照亮著他,或許是因為那個人身上穿著的衣裳是樺色的,跟民宿建築物的色彩十分相似,所以剛才葉菲進來的時候才會沒有發現他。
突如其來看到一個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角落中,任憑是誰都會被嚇一跳。
葉菲嚇得差點驚叫出聲,手裏的梳子一個不穩,“啪嗒”落在了地上。
當看到那個身穿短打豎褐,頭戴蓑帽的男人是扮演艄公的司瀾之後,葉菲登時鬆了一口氣,但是腦子裏還心有餘悸的在嗡嗡作響。
葉菲不動聲色的拾起地上的梳子,緊緊的攥在手裏,臉上又恢複了端莊得體的表情:“司瀾前輩,早啊。”
那邊的司瀾抬了抬眼皮子,藏在蓑帽下的那雙眼睛充滿了陰鷙。
葉菲渾身一顫,手裏的梳子險些再度掉了下去。
她被司瀾剛才那一個道淩厲的眼神給嚇到了,她也說不上來,但是司瀾的模樣真的很奇怪,就像是徹頭徹尾的換了一個人。他那蒼鷹般銳利的目光裏,仿佛隱藏著一絲危險的殺氣……
葉菲凝重的回視著他,重生前的她和司瀾可以說是推心置腹的好友,司瀾是什麼樣子的人她很清楚。司瀾的個性和厲正南差不多,他絕對不會用這種可怖的神色去瞪一個陌生人。
葉菲甚至有一種荒唐的錯覺——司瀾的身體裏住著別人的靈魂,就跟她一樣。
可是人死之後突然重生到另一個人的身體裏,這種事的幾率會有多少呢?她不過是十三億人當中的一個例外吧?
“早。”就在葉菲手足無措的時候,黑暗處的司瀾沙啞著嗓音回了一個字。
緊跟著,他若無其事的從飲水機那裏端起了自己的保溫杯,走到了葉菲旁邊的位置。杯子裏冒著熱騰騰的霧氣,司瀾耷拉著眼瞼,右手拿起桌子上的一隻小瓶子,熟練的從裏麵取出一顆白色的藥丸,塞進嘴裏和著水吞了下去。
葉菲好奇的看了一眼那隻瓶子,隻見瓶身上麵一片空白,沒有任何標簽也沒有任何字跡,包括藥丸上麵也沒有半點提示。就好像他是在刻意躲避著什麼……
葉菲收回目光,委婉的問:“司瀾前輩,身體好些了嗎?”
自從蕭美人逝世之後,司瀾就被爆出來身體抱恙,有一段時間更是去了國外養病。然而演唱會前期的時候,司瀾還天天在健身房裏跟隊員一起做拉伸運動,組合裏其他人表示都不太清楚他的病因。
既然不能曝光,恐怕是什麼難以表述的病吧。
所以葉菲很識趣的沒有去揭這道疤,而是“和善並友好”的關心了一下司瀾的身體近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