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過後,天朗氣清,陽輝普照。
柳嵐雀加快了腳程,與柳小刀三日後抵達了芙蓉峰。
東江地界的曄山,芙蓉峰最是秀美,此峰去天幾尺,雲蒸霧饒,佳樹簇簇,綠意莽莽。
沿山路攀行了大半日,後兩人停在一處蒼崖大石處歇息。
“芙蓉峰巔,白雪皚皚,此際春暖,有冰融雪崩之險,從這方瞧,未見衙宮暖殿,那鬼君炎煥難道要當凍死鬼嗎?”柳小刀目瞅懸天一線的峰頂,依舊是一臉的奉勸。
柳嵐雀可沒有登上雪頂的心思,打量二人所在之處,尚看不到烏碣和丹棱兩峰全貌,為了應付這柳小刀,遂指了高處的一團紫霧問:“那是何,行來路上怎未瞧過?”
柳小刀順指望去,想她於國都長大,不識山野,劍眉一揚道:“此乃高山龍膽,春時開花,平原處幾難見到。”
“這龍膽我在西京倒沒聽過,待會子必要上去觀它一觀!”
“也隻能行至那處了,入夜天寒,觀了那龍膽,我們就下山。”
柳小刀傲然一邊,其後訥言不語,見柳嵐雀未否,緊繃的表情消了一消。
後續前行,二人抵達了那團紫霧處,柳嵐雀並無幾分長性,隻看了那龍膽幾眼,又漫山遍野地遊蕩了,柳小刀自采了一捧,扔入竹簍中,不覺氣道:“早知如此,還不如早早下山了事!”
柳嵐雀踮腳遠眺,也未理會,左顧右盼,忽而長歎一聲道:“都說芙蓉峰好,我倒覺丹棱峰那邊風景甚佳!”
“此話怎講?”這山勢雄奇,嵯峨巍然,乃曄山佳景之首,柳小刀不知她這眼睛是怎麼長的。
“你瞧啊,那方瀑水恐有九丈,那水好像是天上流下的一般,不像這芙蓉峰,山是好山,可這水嘛,倒真看不出個山澤水潤來。”
柳小刀聽她言語稚氣,忍不住笑道:“那水怎會是從天上流下的?”
“這丹棱峰山雪不見,卻有這天水直下、白絹長垂的景致,這芙蓉峰連半截水瀑也沒有,自是丹棱勝了三分!”
“仁者愛山、智者愛水,自不是這個比法!”柳小刀負手而立,於她解解其中道理:“這芙蓉峰高聳入雲,山巔積雪終年不化,那丹棱峰不及其一半,自是比這方融暖,而冬時丹棱峰也是積雪鎖道,如今大地回春,冰雪消融,這融水彙聚一處,自峭壁處垂下,才有了此番景致!”
“喔,我以為那峰頂有湖,才會這般呢!”柳嵐雀故作認真地聽著。
“那邊不過是河水溪流而已,丹棱峰處多為水係支流,近日雨盛,水瀑是壯觀了些,卻並非是曄山的主水。”
“那六邏湖是嗎?”柳嵐雀聽這書生,也並非白背了幾年書,細細打聽道。
“怎會是這六邏,這丹棱瀑水注入下方,還有其他山水流聚東江鎮,故而才有這湖水一汪,可說來這六邏湖的湖域也很平平,而那烏碣峰的辰湖才真正叫碧波千傾,粼粼壯觀的大湖。”
“你是說那烏碣峰的辰湖才是主水?”
“主——”柳小刀眉頭一蹙,打了個結巴,“不是來觀這龍膽的嗎,怎麼對這水突生出興趣來?”
“適才瞧這水瀑奔流,一瀉千裏,摧冰斷玉,才想起來問。”柳嵐雀答的機巧。
“這曄山連綿千裏,山多水多,誰知哪處是主水?”柳小刀草草便收了話,示意她掩了好奇,速速下山。
柳嵐雀可不覺那主水會很遠,這曄山連綿千裏是不錯,可除了滋潤這東江鎮,山陰那邊倒也隻有山石嶙峋的屏障之用了。
而那晏晶芙夜入深山,意味著鬼君炎煥的大殿不該太遠才是,而依那晏晶芙現身之地來看,去往烏碣倒比這芙蓉、丹棱來的容易的多。
眼望烏碣,在五座山峰中,既不如這芙蓉峰直插雲海,也不如丹棱有這懸瀑妙景,而佳玉和雁翅兩兩相對,山勢稍緩,若用作防禦,則會過於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