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辰湖若是主水,那“問天門”必該在烏碣才對,那碧波千傾的景致倒真要去瞧瞧了!
柳小刀自不知柳嵐雀這女娃心中的山路十八彎,二人從芙蓉峰下至山腰一邊,已是金烏西墜,月出東山。
二人尋了一處岩洞,烤食山芋充饑。
“我們沿路也行了多日,可未曾見過鬼獄其他囚徒,難道這鬼獄就我兩人不成?”柳嵐雀搶過柳小刀才烤好的山芋,湊近了問。
柳小刀挪挪身子,瞧著她這個下裏巴人道:“犯天門者,皆會被投入鬼獄,你未見,是因為那些人自然是死了!”
“我區區十三,一介女流,如何會犯這天門之威?”柳嵐雀想不通。
“凡入天門者,皆是自投羅網,那閻王隻算你庚辰發落,倒不會網開一麵,而這有犯鬼君天威者,也有觸鬼君黴頭者。”
“分明是那鬼君觸了本姑娘的黴頭,我柳嵐雀可是……”想提她爹柳川的名號,又怕思及這滿腹傷心事,話一下咽回了肚子。
“可是什麼?”
“我可是捉鬼的,打鬼的!”拳眼攥攥,柳嵐雀一臉不屑。
“哼,問天門內,方圓各處都有鬼使出沒,小心你的舌頭被鬼割掉。”
“倒要問你,那些入鬼獄的都是怎麼死的?”
“嘴毒的割舌,眼瘸的挖眼,骨硬的抽骨,欠揍的扒皮,入天門者未有被斬首的,你知道是為什麼嗎?”柳小刀的眼睛現出一線晶亮。
“不知道。”柳嵐雀抿抿唇,欲聽下文。
“因為那太麻煩,鬼君據說喜歡瞧樂子,那人死時候的模樣在他看來最是好瞧,而問天門有天下最全的毒譜,最厲害的暗器,最可怕的鬼。”
“你是說那些鬼獄的囚徒多半是被毒死的?”柳嵐雀側目,揪住他的衣襟,水眸射出了兩道寒劍。
“不是多半,是都會被毒死的,割舌隻是施毒前的娛興而已。”柳小刀盯著她的櫻桃小口,撣掉了她的手指。
脊背涼了一涼,“可……,可我染了瘟,被治好了,要死也該早死了?”柳嵐雀覺得自己小命得保,必有後福。
“那是我怕被你傳了瘟,是被迫給你診治,而我根本未曾習過醫術,是死馬當活馬醫,而你什麼時候死,自有那生死簿可查。”
“你是說我終歸還得死?”
“鬼獄的牢囚年滿十五都會被下毒,死態是千奇百怪,你當然得死!”柳小刀指著她的鼻子道。
“那你呢,你為什麼還沒死?”柳嵐雀烏溜溜的眸子一閃,欲探他的腕子,卻被甩開了。
“哎呀,現在沒死不代表日後不死,如今倒要被你氣死了!”柳小刀噗通丟掉了山芋,自去了一邊休養生息。
“我柳嵐雀就算是死,也不會當餓死鬼!”
甩掉恐懼,柳嵐雀吧嗒吧嗒咀嚼著山芋,正要挑火再烤一塊,山穀中卻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山芋“突突”掉在了地上,柳嵐雀眉目一震,撿起一塊石頭速速壓滅了火,而柳小刀早已渾身戰栗,抱頭躲在了她的身旁。
“虧你還是個男子,你真沒用!”柳嵐雀揚袖劈啪打了他的腦袋,見他橫眉冷對,不禁急眼道:“裏麵,我們往裏麵去…..”
柳小刀摸著腦袋,眼中冷焰灼灼,腿上卻挨了踢,而夜色中幾聲怪異的嬌笑,須臾一道火光自洞口照映在了一邊的石壁處,兩人顧不得劍拔弩張,皆魚貫往山洞深處躲去。
“紅妹,嘿嘿嘿嘿……,嘿嘿嘿嘿……”一個女音飄出,十分的粘膩嫵媚。
“青哥,嘿嘿嘿嘿……,嘿嘿嘿嘿……”一個甕聲甕氣的男音,像附和似的,在夜色裏顯得十分瘮人。
“青孤紅魂?”柳嵐雀喃喃自語,想起陰陽錦的事,看到近處柳小刀殺人般的目光,縷縷朝她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