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又是一片虛無,我站在其中,滿目黑暗。
我高聲喊著,可是無人應答。
“哥哥,你說過會來接阿盼的!”
“哥哥!”
“阿盼……”
哥哥的聲音響起,我猛地轉過身,可什麼都沒有。
“哥哥,你在哪兒?”
“阿盼,你不該來的。”
“可是阿盼想見哥哥,想見父親,想見母親!”
我奔跑著,尋覓著。
“阿盼乖,哥哥說過,等時間到了,哥哥會來的,回去吧……”
一陣微風拂過,我再次睜開眼,眼前變成了我熟悉無比的床頂。
“姐姐,你醒了!”
榴珠驚喜的聲音響起,我轉頭看去,卻隻能看到她滿臉的憔悴。
“我……昏迷了幾日?”
“三日。”
榴珠拉著我的手,扶著我坐起身,而後將一直在暖爐上溫著的藥端了過來。
“姐姐,這三日青珣和榴珠都要嚇死了,幸好你醒了過來。”
我將藥喝了進去,而後慢慢起身。
果然,不管是什麼藥,不管喝了多少次,都是一樣的苦。
我心裏想著,而後道:“放心吧,我沒事。”
我知道榴珠他們一直擔心著我的身子,可是命運已定,我又有何辦法?
“姐姐一直昏著,也不好開窗,正好姐姐醒了,不如姐姐下樓坐坐,剛好開窗通通風。”
聽了榴珠的話,我點了點頭,推門走了出去。
站在樓梯上,我一眼便瞧見了青珣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滿臉笑意。
“誒,掌櫃的,醒了?!”
青珣見著我眼神一亮,我點了點頭而後道:“你在同誰說話?”
我看著那人的身影,心卻無故跳動了一下,直到那人轉過身,直到看到那張熟悉的臉,直到看到他眼底的情緒……
“阿盼,我回來了,不知我定的那間房,可還在?”
“阿盼,我希望我回來時,客棧還在,房間還在,你還在!”
此時的情景同一年前的情景猛然重合,分毫不差。
一股酸意湧上鼻間,眼眶發熱。
我怔然的看著那個坐在椅子上抬頭看著我的男人。
“沈辰軒……”
三個字,他的名字,我卻恍若用盡了一身的氣力。
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氣息,熟悉的一切。
時隔一年,我終於回到了他的懷抱,隻可惜我已時日無多……
半年後。
我躺在床榻上,氣若遊絲。
手被沈辰軒緊緊的握在手中,我靜靜的看著他。
這半年,我同沈辰軒像是什麼都不能發生過一般,沉默的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
沒有夫妻間的親近,更像是家人般的存在。
即使他曾害死我的至親。
時至今日,我躺在這裏,眼中除了他,還是他。
我愛他,毋庸置疑。
他愛我,同樣不需質疑。
“沈辰軒,這次我是真的要離開你了。”
“阿盼……”
我看著他眼中的熱淚,淺淺的勾起一抹笑。
“沈辰軒,我好像看見我哥哥了。”
我喃喃的說道,看著他眼中的悲傷,我緩緩抬手拂過他的眼婕,低聲道:“別這樣,你該為我開心的,我終於可以去尋他們了。”
“……”
“沈辰軒,答應我,好好活下去,去做……你最……最想做的……事情……”
我緊緊的攥著他的手,看著他,那是我唯一的記憶……
不知過了多久。
有人說曾在山水之間看到了沈辰軒,不像傳言中說的那般狠辣無情,更像是一個居士,世界之大,唯有山水。如他的名字一般,辰軒,尋風。
有人說沈重熹成了丞相,成為了曾經的沈辰軒,殺伐決斷,任是誰都看不出他曾經出世遊居,不染俗世。如今的他也同他的名字一般,重熹,成為無數人趨之若鶩的光。
沈辰軒,字慎之。
沈重熹,字遊之。
名與字間是沈父和他們自己對自己不同的希冀,可在遇見蘇盼之後,一切重歸開始。
沒有知道到底哪種命運軌跡是錯的。
命運像是一個怪圈,互相影響。
所以沈慎之在遇見蘇盼後,成了沈辰軒。
而沈遊之,在遇見蘇盼後,成了沈重熹。
而蘇盼,既是蘇盼,也不是蘇盼。
因為相遇,他們成長為不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