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衣裳上的血漬已經幹涸,麵色依舊慘白,卻是認真啃著手裏的冷饅頭,生怕被人給搶了去。
楚姒清並無胃口,心生惻隱之心,於是撿起饅頭,從縫隙裏遞過去,“給。”她冷漠慣了,從不喜與陌生人搭訕。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充滿警惕地看了她一眼,而後冷漠地搖搖頭,拒絕。
嗬!生平倒是第一次被人拒絕,楚姒清不禁來了興致,彎起唇角,“真不吃嗎?看你很餓的樣子。”
“雖然很想吃,可我怎麼知道,裏麵有沒有毒?”小女孩說話的語氣,好似曆盡了滄桑一般,聽得楚姒清心中甚不是滋味。
“我確信,沒有毒。”楚姒清和善地看著她,認真說道。
“那我就信姐姐一回。”女孩總算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容,伸出幹瘦的小手接過,而後不顧形象地啃起來。
她吃的很急,好似生怕下一刻就要被搶了食物,狼吞虎咽,小嘴巴裏塞得鼓鼓的,看起來既滑稽,又心疼。
“別噎著了。”楚姒清趕忙將碗裏的水地給她。
“姐姐,你是個好人。”小女孩認真道,一雙澄澈的眼眸眨巴著。
“我可不是什麼好人......我。”楚姒清忍不住自嘲,她的雙手沾滿了血腥,沒有下地獄,而是來到了昭國,許是上天對她的眷顧。
“反正,能分給人家東西吃的人,壞不到哪裏去。”小女孩一本正經道。
“你叫什麼名字?”楚姒清忍不住好奇心問她。
“阿七,爹給我取名阿七,爹說我是撿的,在初七的夜裏,所以沒有姓氏。”阿七平靜道,眼中並無多少情緒,對於自己的身世。
“你爹呢?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裏?”楚姒清微怔,阿七,阿七,她叫十五,莫非也是緣分。
阿七沉默了片刻,陳述道,”爹被狗熊活活折磨死了,就在前天。”她並未表現出一絲的難過,看起來詭異之極。
“你爹他犯了什麼事?而你才十歲,根本不該關在這裏。”
阿七眨了眨眼,“我殺了隔壁村的一個流氓,流氓是狗熊的親戚,爹必須替我頂罪,就被活活打死了。”
“你......”楚姒清心中咯噔一下,無法相信,跟前柔弱的女孩,能殺死一個成人,事後還說的雲淡風輕,這跟當年的自己,簡直如出一轍。
“我一點都不難過,爹覬覦我的美色,想把我給買到窯子去,我現在在牢裏,好過呆在那種地方。”阿七吃完後,拍拍手躺下檢查手臂上的傷口。
“你打死流氓是為了?”楚姒清心驚這個女孩的成熟心智。
“為了擺脫那個禽獸爹,沒有他,我會過的更好。”阿七平靜道,對於過往慘痛的經曆,似是根本不願意提及。
“阿七......你沒有遇見過好人嗎?”楚姒清心情沉重地看著女孩,女孩眼裏流露的冷漠,是對這個世界的絕望,而她,好在還有陸喧陪伴。
“姐姐應該是第一個。”阿七眨了眨明亮的眼睛,又回到小女孩的天真爛漫。
楚姒清正欲再詢問一下話,這時候,牢門外傳來獄卒的聲音,“楚姒清,你家裏人來探監了,準備一下。”
家裏來人了?楚姒清心中一怔,一抹淡淡的喜悅縈繞心頭,然而,片刻的功夫,她沉入穀底。
來人一共四五個,穿的花枝招展,明媚動人,不正是楚家的兩姐妹,楚襄芸和楚若琳,身後跟著一幹丫鬟,還未走近,楚若琳就冷嘲熱諷,“哎喲,臭死了,這是人待的地方嗎?我怕是,連畜生都呆不下去吧。”
楚襄芸繼續扮演好好小姐的模樣,“二妹,別說了,三妹怪可憐的。”
“大姐,你可憐她什麼啊?那可是江洋大盜,我們楚家的敗類,呸,不對,她根本不是楚家人,她娘不過是個下賤的胚子。”楚若琳尖酸刻薄地辱罵道,大搖大擺地走上前。
她看見,楚姒清一副灰頭土臉的德行,身邊還擺放著發臭的鹹菜。
“嘖嘖,終於看見某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楚若琳得意洋洋地道,一身豔麗的裝扮,看起來庸俗至極。
楚襄芸眼中帶憐惜,“三妹......你怎麼落得如此地步?他們有沒有欺負你?你總歸是我們楚家人,想必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楚姒清簡直受夠了這對姐妹的虛偽做作,眉頭一皺,冷冷道,“乘我心情還沒變壞之前,你們兩個有多遠,滾多遠!不然,別怪我不念姐妹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