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半月之前(1 / 2)

半個月前。

建安城。

熏人醉的暖風在城中四處奔走,搖擺著枝條的垂柳靜立在岸邊,鮮嫩的紙條撩撥的水麵,水光瀲灩。

烏黑的駿馬在白牆黑瓦間穿梭,馬蹄踩在方正的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噠噠”聲。

馬上坐著的人俊逸瀟灑,月牙白的簡單衣袍,勾勒出他極好的身段。雖被鬥笠遮住了半張臉,但他幹淨利落的下頜線條,微微勾起的唇瓣,為他平添了不少綽約風姿。

肌肉緊實的腿夾緊著馬腹,骨節分明的大手牽扯著馬韁繩,腰背挺直,像是山穀中的青竹,自有一分常人所沒有的清貴之氣。

矯健的駿馬熟門熟路地左拐右拐,才在一處竹木牌匾的庭院前停下來腳步。這一處坐落在頗為僻靜的小巷深處,巷子外麵有五條短小卻清澈的小溪,故又名“五溪巷”。

巷深路繞,若非久居此地的人,往往迷路在這裏。或未尋到人家,便不知覺地拐出了巷子裏。

南隨翻身下馬後便大步上前,扣響了緊閉著的銅木大門,不多時,大門微微拉開了一條縫隙,夾縫中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

那雙眼睛生得極好,清澈幹淨到一眼就能望到底,毫無一絲汙濁。那眼睛的主人,是這座宅邸主人的小童,青吾。

他不好意思地笑著道“南少承安”,南隨也心安理得地受了這聲禮。

他剛想推門入內,裏麵的青吾就連忙將大門緊閉,放上門閂。然後才幹笑著道,“南少見諒,轉姑娘言,南少此行可有捎醉殷樓的蘭英酒來?”

南隨沒有覺察出異樣,搖頭說沒有。

青吾幹笑兩聲,又詢問道“南少可有攜蓮花紋青瓷茶盞”,又被不解風情的南隨說並沒有。

這下青吾可是真的慌了,他聲音微顫,一顆心提吊在嗓子眼兒,“南少,那隔壁庸城饗玉齋的芙蓉糕,總帶了來吧?”

南隨這才發現自己已然大禍臨頭,皺緊眉頭,結結巴巴:“沒……沒有。我.......”

“我什麼我呀!”一聲嬌喝聲像是要隔著厚重的門板戳穿來人的脊梁骨一般,又尖又利,不留情麵,數落著他大大小小的臭毛病。

她一下擠開瑟瑟發抖的青吾,把大門拉開一條縫,露出她淡漠靈秀,此刻卻染上怒氣的容顏,兩彎秀眉挑起,眼中滿是不滿和挑剔,語氣更是不善。

“出門三個月也不打聲招呼,敲了活不幹跑去外邊逍遙浪蕩,你以為你是離家出走的三歲小孩兒啊,如今回來了,竟然還敢空著手進門,厚臉皮是不是得有個度啊,啊,南隨。”

她越說越氣,臉頰上染上飛霞,“你今兒個給我到大街上去睡,不準進來半步,我這兒不歡迎你!”

接著有轉頭看向一邊竭力縮小存在感的青吾,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還有你,青吾,你可是我花大價錢請來的醫師,跟這個白吃白喝的家夥好聲好氣作甚,一根掃帚將他掃地出門即可,說滾就是滾,客氣什麼!”

一通發泄之後,甩門上閂,衣袖一揮動,連帶著身上的瓔珞串兒也發出叮鈴地聲響,蜀錦製成的錦履在青石板上踏得砰砰作響。

烏黑的發絲隨著她幹脆的步子而揚起,原先極美的臉上滿是怒氣,上身著淺衫長袖,露出的皓腕因其用力地關門而染上彤色,下身一襲拖地折襇裙,與手臂上的挽紗在她的怒氣中左右搖晃。

顯然是極其生氣!

青吾把自己縮成個球,就差塞在一旁的假山石洞裏,可是想起自己還是個打工的,隻能一波一波抖落下身上的雞皮疙瘩來稍作緩解自己的恐懼。

他怯怯地看了眼大門口,目光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南隨真是的不怕死的,膽大包天地打算翻牆進來,而此時已經坐在牆麵的黑瓦上,一條腿曲在胸前,另一條腿蕩在牆麵上,正作勢從高牆上跳下來。

青吾忙回頭瞥了眼顧姑娘的背影,這次真的沒有底線地向假山石洞鑽去。哎呀,做人好難,真是好難!

他幹淨清明的眸子盯著作死的南隨,大步流星地走到顧雲徊的身後,一把拉住她的玉手,將她扯住,當然毫不意外地收獲到了顧雲徊的一記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