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徊。”他喚道。
顧雲徊輕嗤一聲,“別叫我的名字,我們可沒有這麼熟呢!”
又抬起沒被抓住的手,用她纖瘦的手指,在他光潔的額頭上用力地戳了戳,“好好反省去吧,南少,我還有生意要做。”
她說著,猛然甩開了他,繼續朝前麵走去。還不忘招呼青吾一同過去,當然語氣自然不乏威脅的意味,青吾識相地邁著兩條小短腿,一路小跑地跟了上去。
他們從一個暖閣彎入,繞了幾處彎口,才在一處居所停住腳步。顧雲徊推開房門,青吾在她的身後緊緊跟著入內。
這處居所由於四周都被陣法包圍,如果沒有府內的人帶領,既出不去又進不來,安全性格外好,所以一旦有貴客的生意上門,就會選擇這處“淨深居”。
其中間豎著一個把房間一分為二的錦繡簾帳,她在一邊的蓮花紋紅木椅上坐定,把目光投向簾幕的另一邊,含笑開口,“恭喜諸葛大人高升了。”
青吾則自然地走到屋角一處,往其中的博山薰香爐中,一勺一勺地添著香料並且攪拌著,香匙碰到爐壁時發出“叮咚”的輕響聲,極為悅耳動聽。
簾幕另一邊傳來一個陰沉內斂的聲音,“不敢。”
顧雲徊往紅木椅背上一靠,吸了一口飄在室內的香氣,歎了口氣,“最近諸葛大人來得委實太過頻繁了些呀。”
對麵之人抿了口茶,“莫不是生意多了,樓主嫌棄了。”
“這怎麼會呢。”顧雲徊搖頭輕笑,“隻是若您一直來的話,萬一被那些朝堂上對立派盯上,反而會對您不利,我不也是為了您考慮嗎?”
“利來利往,長久無礙。不過,最近的確有點急了,謝過樓主好意了。”
他語氣淡淡,年輕英朗的臉上,因為表情過於陰鷙深沉,渾身有著一份暮色深重的感覺。
顧雲徊把頭支在手上,身子放得慵懶鬆散,“所以,您這次過來是所謂何事,吏部尚書的位子不是已經下旨給王定璟了嗎?”
年輕深沉的公子抬起下巴,細長的眼眸中閃著暗沉的微光,不管她暗含挖苦的意思,“此次前來,在下想跟樓主交換一個消息。”
“公子想知道些什麼呢?”薛依縝從青吾手上的托盤中拿了一塊桂花糕,一口咬住,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
諸葛崢整了整自己墨青色繡銀線鳶尾的錦袍,雙手相合作揖,寬大的袖子柔順垂下。他微微低頭,頭上打磨潤澤的墨玉簪子在他低頭瞬間,閃爍著文雅的光。
這架勢著實重大,看來並不是小事情。
兩人就這個問題交談了幾輪之後,倒是聊起了閑事情。
“剛才聽到你的怒喝聲,估計又是那位南公子吧。上個月在奉華樓拍下最後一樣拍品的,聽聞就是這位南公子呢。”
顧雲徊也像是找到人抱怨一樣,抖落著自己的不滿,“在外麵花錢大手大腳,在我這裏白吃白住,動不動就跑得影子都沒有不說,回來了竟然還敢空著手回來。換哪個人,能忍的了!”
諸葛崢麵龐微舒,倒是多了幾分書生氣,忍俊不禁,“那還真的是過分了,姑娘可別輕饒了他。”
“那是自然。”顧雲徊憤憤道。
諸葛崢笑著接下去道,“我來的時候在京城裏得到一個消息,說是皇上會派一位欽差大臣到建安城來,調查一些事?”
“調查一些事啊。”她玩味地笑笑,“我知道了,謝過諸葛大人。剛才提議的事情,若大人考慮清楚了,可隨時給我來信啊。”
諸葛崢笑意微收,顯然很是糾結,在衣袖下的手無意識地捏緊,隱隱爆出幾根青筋,隻是臉上情緒控製得還算可以。
這裏剛落下第一階段,外麵輕悄地推開門,一位梳著雙環發髻,豆蔻年華的女孩子竄了進來,她在顧雲徊的耳邊說了些什麼,顧雲徊點頭起身,對諸葛崢說了句“請便”便抬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