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學著老人的模樣逗著小孩子,惹得她咯咯直笑,老人家不住地誇她機靈聰明,她摸摸後腦勺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奶奶,您在這裏住了很長時間了嗎?”
老人笑著點點頭。
“那一定比我的年齡還要久吧,我今年剛滿十六歲。”
她不著邊際地套著她的話。
“那估計還沒有吧,我們一家人是十年前宣城再劃分的時候,分到細草巷來的。”
她歪著頭道,“那為什麼不按照原先的住所分呢,這裏原先住著的人也願意被遷走嗎?”
秋水瞳眸忽閃忽閃,一臉天真爛漫,不懂世事的模樣。
老人家歎了口氣,看著她純真無邪的模樣,壓低了聲音,“原先的人自然是不願的,如果他們都還活著的話。”
飽經風霜的老人也自詡看盡了人生的百變無常,雖然臨了死前,還隻是一個愚昧的鄉村婆子,但目睹過十年前那一場堪稱宣城浩劫的災難,怕是這一生也活夠了本。隻那一段時間,當真是水深火熱之中,艱難求生。
顧雲徊見她神情頹然,便“乖巧”地不再多問,蹦蹦跳跳地起身,裝作對外麵的天空感興趣。
快到十五的月盤越來越亮,越來越圓,掛在那湛藍的天空上,璀璨又安靜。可是,照在身上,卻隻能平白地帶來一陣如輕紗般的薄寒之氣,令人止不住得打顫。
此時,站在窗口好奇地往外麵看的顧雲徊就是如此,一陣沒來由的寒意從腳底猛地上竄,她強忍著沒打哆嗦。
如果說細草巷是對方的營地的話,她此時身為一個刺探的奸細,自然無論何處,都不能露出分毫的破綻,要融入在戲裏,甚至自己騙自己。
大嬸從廚房出來,招呼著她過來吃飯。
她彎著眼眸,轉身坐在了椅子上,就開始大快朵頤起來,一邊不住地誇讚飯菜美味,手藝絕佳。
她看著大嬸口上說著“哪有”,其實就快笑成一朵花的模樣,不禁想起了她做流景樓主的第一年的時候,有一個求信息的小姑娘翹著腿跟她閑聊時的話。
“我們家不算是高門貴族之家,就是很普通的男主外女主內的家庭,我父親有一陣子惹怒了我母親,我母親就跟她鬧冷戰。我父親怎麼勸都勸不好,後來你猜他是怎麼勸好的?”
“之後母親做的每頓飯,我爹都會誇,誇得簡直要生出一朵花來,雖然很浮誇,我母親麵上嫌棄,其實她可高興了。之後,我外婆對我說,因為有些你平日裏認為理所當然的事情,其實都是別人甘願無私為你的奉獻,但是如果你注意到了細節,並且對別人表示感謝,對方就會感覺收到了重視一樣。”
“我外婆是個可有智慧的人了,我外公年輕時也是一表人才,風度翩翩,但從年少時看到我外婆以來,一直深愛於她,不二娶不胡來,不僅因為我外婆她才貌雙全,更是因為她是真正懂我外公的人。所以,我以後也要做我外婆那樣的人。”
小姑娘年紀輕輕,想得道挺遠。這便是當時顧雲徊的第一想法。
如今想來,到真該好好咀嚼一番來,她看著麵前大嬸笑得開懷的臉龐,也跟著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一頓飯後,經過大嬸的指路,她才往客棧的方向走去。路上,還又問了兩個看起來想是本地人的商販,走走停停地到了客棧,力求把迷路演到以假亂真為止。
但她也隻是小憩了兩個時辰,就又匆匆到了另一個小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