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8(1 / 2)

在入門之前,顧雲徊還特地瞥了一眼旁邊的庾二公子,他的反應果然沒有讓她感到失望。

庾準在聽到那一聲怒斥後,目光微愣,但很快恢複了之前的溫文得體。而顧雲徊也隻在心裏小小詫異了一下,麵上仍然一副當作沒聽見的樣子。

兩人在剛走到門口的時候,門就從裏麵被猛得撞開,一位穿著麵上帶著傷,用手捂著嘴的男子有些踉蹌地走了出來,他低著頭走了幾步,又抬頭掃了他們一眼,轉頭就快步離開了。

庾準不好意思道,“讓您看笑話了。”

顧雲徊搖頭,“家族繁大,為保綿延平安,自得斬斷枯枝,留下養分。”

自古便是如此,更可況是在這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如今,家族和個人都是互相成就的,但是獲得蔭蔽也意味著你得服從家族的利益。

裏麵又傳出一個渾厚蒼老的男音,“樓主高見,老夫今日才得以一見,是晚了,哈哈哈。”

顧雲徊與庾準對視一眼,提起裙擺繼續緩步入內。

正大堂的擺設布局與顧家的正廳有所不同,與一般世家大族的雅致不同,到時帶著幾分爽利大氣,畢竟是將軍世家,氣魄自然是與眾不同。

兩邊的椅子上坐著的都是年過七八旬的族中老人,輩分應該是如今一群人中的最高一批了。他們倚靠在背後的椅背上,都朝她投來極為關注的視線,隻是那頂幕籬恰到好處地遮住了她的那張臉。

顧雲徊走到最前麵才發現,左右最前一位的老者的身邊,都侍立著一個俊秀挺拔的年輕人,看來是族中出色的晚輩,欽定的接班人了。

她一一行禮後,才抬眼看向坐在主座的庾家老將軍,那位與她祖父齊名的三軍之將。

雖白了須發皺了麵頰,仍然能看出他在戰場上何其英勇瀟灑,手持金戈披鐵甲,戰馬跨下急奔騰。說是那個年代一等風雲人物,顧雲徊也會相信,因為身上那股戰場上磨出的血勁兒和氣勢難以忽視。

“不敢,能見到威名赫赫的撫遠將軍,是我輩之福氣。”

顧雲徊又把話頭撥了回去。

庾老將軍穩坐在主位上,巍然不動,因為年邁而渾濁的眼珠中仍然透著清明,很是難得。他麵龐硬朗卻帶著一絲柔和,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來,嗯,除了一進荊州就把自己繃得全身背針的顧雲徊外。

這一切都很奇怪。

“我前些日子聽聞準兒邀請樓主過來作客,但是既然樓主和準兒和瓔兒都認識,所以想著也不能荊州隨意一處失了禮數,所以便以正客之禮接待,不知樓主所感如何?”

庾老將軍摸了一下胡子。

顧雲徊拱手,“本來隻是敘舊之行,到沒想到如此大禮,有三分意外,亦有三分歡喜,謝過老將軍的如此厚待了。”

“既如此,準兒,先帶樓主下去休息吧,若是有空,再與瓔兒敘個舊,若是匆忙,也不急於一時。”

庾準應聲接下這件差事,顧雲徊卻心裏猜出了幾分門道。

看來庾家的事情,是格外多呢。

穿過無數拱門,才來到一處僻靜的居所,同別的地方大刀闊斧的壯誌衝雲不同,很有種文人雅士的清幽高雅之色,顧雲徊略吃驚,庾準很快便為她解答。

“以往庾家多出將子,但三代前開始,也不乏有文人大家,族裏覺得不能慢待讀書人,文武兩道要一起並之,於是就在原先基礎上修建了大量的學館、書房、還有這樣清幽書墨氣重的地方供子孫研讀經書典籍。”

顧雲徊看了庾準一眼,他正為她撩起前往中室內的珠簾子,“庾二公子看來,修得可是文道?”

庾準沒想到她會引到自己身上,低垂眉眼,歎了一口氣,“說來讓樓主取笑了,我早時曾是文武兩道並行的,自己也很是滿意,隻是後來更偏向文道,武道有所生疏,隻是……”

“隻是雖族裏不反對文道,並不意味著入文道容易,我們庾家遠在荊州,所以不太討巧。”

這話他說得隱晦圓融了,庾家久涉武道,自然在從軍上很有名望和地位,隻是文人大家間自有圈子,又極其清高,外來人都很難融入圈子。

更可況,文道的中心自是在京都,而京都的才子文人從另一層意思就是代表京都的上層階級,原來的人自不會讓位於別人,也不會分肉於別家,如此一種默契,一旦外來的衝擊而起,便自然地聯手排擠,也不是難料之舉了。

顧雲徊跟著歎了一口氣,安慰他一句,“倒也是世道如此,庾公子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