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節 活絡(1 / 2)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節 活絡

“聖上有什麼話,想對臣妾說的?”季雨簾垂下眼瞼,柔聲道。

蕭世允顯然沒有想到她會反問自己,不由慘然一笑:“連你也要與朕玩心眼嗎?”

她這一輩子,都在與他玩心眼,隻怕也隻有他,以為自己果真無欲無求吧。

或許,她曾經確是無欲無求的,可是,那個人死後,她的親子死後,她便已不再是從前的她。丁禹庭,丁家曾經的希望和支柱,那個她青梅竹馬的清俊男子,大蕭惟一一位三元狀元郎,便死在他的帝位之爭裏。

她才一出世,便死去的孩子,亦死在這後宮黑暗肮髒的欲望之下。

丁禹庭的死,她尚能原諒。

可是她的孩子,那麼早便去了,她十月懷胎,甚至都未能親眼看他一眼,更別論聽他叫一聲娘親,那就麼去了。

叫她如何原諒?

何況,蕭世允作為這皇宮真正的主人,又怎能不知?

她原是她的正妃,他稱帝後,她卻淪為妃嬪。她縱有滿腹心思惦戀,嫁給他後對他縱是無情,亦是一心一意,再不作多想。他爭帝位,她雖不能為他做什麼,卻也默默相隨,不懼他若失敗,她亦死無葬身之所。

可這所有的一切,換來的,隻是他稱帝後,對她的疏離與冷漠。疏離出罷冷漠也罷,她不計較,可是他怎能連她孩子被人暗算至死,都不聞不問?

若是沒有蕭策,就算他最終給了她天下女人最尊貴的尊榮,隻怕她也最終會被逼迫到生不如死吧。

她如今所擁有的一切,不是他給的,是她自己爭得的。從前她不爭不搶不奪,最後的結果呢?

季雨簾哂然一笑。

那笑裏的嘲諷,任是蕭世允閉上眼,也能聽得出來。

不禁一陣怒意上湧,低聲斥道:“原來你終究還是怨朕?”

“臣妾不怨。”她不怨,隻是她也不能原諒。過往一切,不過是告訴她,生於世間,伴君之側,不是無欲無求,就能活下去的。

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如靈秀如青荷一般的女子。

“臣妾不敢,臣妾不怨。”語氣平淡一如從前,“聖上您也累了吧,不如睡上一會兒,臣妾就在這裏陪著您。”

“朕已經睡了多日,不累。朕想問你,若是朕傳位於策兒,你覺得如何?”

季雨簾倏然抬起頭,看著蕭策道,沉聲道:“國之大事,臣妾乃後宮婦人,雖為皇後,也不當發表任何言論,聖上是在試探臣妾?聖上這樣問,是把臣妾當作大蕭皇後,還是策兒的母親?”

“當作皇後如何,當作策兒的母親,又如何?”

她用的不是母後,而是母親,蕭世允又怎聽不出之其間的區別。

此刻,他的聲音已非剛才的虛弱溫厚,而是帝王該有的沉嚴。

“臣妾說了,若是此刻聖上在問大蕭的皇後,那麼這話,聖上便不該問臣妾,若是聖上問的是策兒的母親,臣妾想說的是,這世間哪個母親,都希望自己的兒子,會成為一個對國家最有用的人才。”

“若我如你所願呢?”

“請聖上恕臣妾犯上,”季雨簾垂手而立,恭恭敬敬道,“一國之君,要的是心懷天下的胸襟,文韜武略的才幹,殺伐果決的手段,識人用人的眼光,臣妾希望就算聖上真的願意傳位於哪位皇子,那也是因為那位皇子,有臣妾所說的這些能力,而非為了滿足某個人的意原,且不說臣妾在聖上心中,還沒有那樣的影響力,就算有,聖上也不值得為臣妾如此,更何況,臣妾相信聖上也不是那樣糊塗的帝王。再則,臣妾希望策兒他,過他自己想過的,能過好的生活,而非聖上所言的至尊之位。若他並無這樣的才能,就算聖上真的立他為儲,也不過是禍國殃民之舉而已,臣妾不願自己的兒子,成為大蕭國的罪人。”

蕭世允沒有答話,隻招了手,讓季雨簾坐下。

兩人默了半響,都不再開口。

“朕總歸會為策兒考慮的,這是朕欠你的。你這些日子,也是擔心的吧,現在也看到朕很好,該放心了,回去吧。”

蕭世允揮了揮手,閉上眼,顯是不願意再多說。

季雨簾起身曲膝行了辭禮:“聖上保重龍體,方是大蕭之幸。臣妾便不打擾聖上休息了。臣上若是不愛禦膳房做的那些,想吃什麼,隻管讓王貫去和臣妾說聲便是。”

王貫一直把季雨簾親送至宮門,見四下無人,才低聲道:“娘娘既是鳳體欠安,便寬心則上,否則,秦王爺若是知道娘娘不適,也是要擔心的。聖上無事,娘娘隻管放心就是。”那“放心”兩字,估意重了些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