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闕天瑤扶了扶頭上的簪子,叮囑道,“千萬別出什麼岔子。”
她擺出的姿態,仍然是從前在天闕國時長公主的模樣,端莊大方,讓闕霜雪看了心中更是恨。
闕霜雪直到如今都不明白,為什麼她闕天瑤就那麼好命!從出生,就是長公主,之後榮光無限,她愛上的人,後來又成了皇帝。而她自己呢?費盡心機,一心為了天闕國,一心想要往上爬,可到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
她不甘心啊!
闕天瑤瞧出了闕霜雪的心思,卻沒說什麼,回屋的時候,她瞥見自己院子牆頭上隱隱有身影,不過轉念一想,就明白了,應該是雍子昂安排來的人。畢竟闕霜雪這樣的人,做出什麼事都不稀奇,說不定就會一狠心,鬧個魚死網破。
雍子昂可不想讓闕霜雪就這麼輕易死了。
讓闕霜雪伺候著洗漱完畢,又吃了午飯,便要打發她去打掃院子,隻是瞧見她身上的傷,闕天瑤眉心微蹙,叫住了她:“霜雪,過來,讓阿姐看看你的傷。”
闕霜雪一怔,竟下意識走了過去。
她還記得小時候自己愛鬧,每次擦破皮或是摔傷了,闕天瑤也總是這樣的語氣,淡淡的又帶著溫柔,讓她過去,然後給她找藥酒來擦。一個恍惚,便已經到了闕天瑤麵前。
闕天瑤熟稔地掀開闕霜雪的衣袖,又看了看她臉上和脖子上的傷,嘴角微勾,道:“陛下倒是狠心,都說一夜夫妻百日恩,在他這兒哪怕百夜夫妻也換不來一日恩。”
“你……”闕霜雪還沒緩過神來。
但隻見闕天瑤蔥白一般的手指猛地使力,指甲嵌進了闕霜雪的傷口,疼得她登時尖叫一聲,而闕天瑤又用了幾分力,那傷口原本結了痂,此時直接裂開,血湧了出來,滴在地上。闕天瑤拿出帕子擦手,慢條斯理地道:“這傷恐怕要上些日子才能痊愈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闕霜雪咬牙道:“你別得意!你今天是如何對待我的,我都會一一記下!”
闕天瑤挑眉:“正好,阿姐心裏也記著呢。當初是誰構陷我,又用那般難聽的話羞辱我,是誰讓我在婚前失貞,是誰讓雍子昂誤會我,又是誰讓我受盡痛苦。是誰栽贓嫁禍於我,是誰做了奸細卻再次賴在我身上……霜雪,你說這人是誰呢?如此惡毒。”
“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天闕國!但因為你,一切都毀了!國沒了,家也沒了!”闕霜雪失控,不顧自己的傷,伸手就揪住闕天瑤的衣領,哪怕血落在闕天瑤衣服上也渾然不覺,“要不是你提醒了雍子昂,他怎麼會有所防備,讓我偷走了假的情報,我們按照情報上來部署,卻被雍子昂洞悉一切,打了我們一個猝不及防!闕天瑤,你才是毒婦!若沒有你,我們也不會國破家亡!!”
闕霜雪的怨恨全數迸發。
而闕天瑤卻麵色淡淡,抬手甩開闕霜雪,一雙眼眸裏滿是涼薄,就那麼望著她,還帶著一絲憐憫:“原本我以為你惡毒,不擇手段。但現在看來,我隻覺得你愚蠢。”
“你說什麼?!”闕霜雪幾乎快要發瘋。
“我說你蠢。”闕天瑤端起茶,輕輕拂了拂,這才接著道,“你知道天闕國和元昭國的兵力相差多少?你知道青陽城易守難攻麼?你可知道元昭國糧草運輸及時麼?但我知道,天闕國早已經外強中幹,這幾年國庫疲軟,這番出兵卻又久攻不下,將士們本就信心不足,糧草又常常不足……雖說天闕國與元昭國看似相差不大,實則相去甚遠——這些,你可知?”
“你胡說!我天闕國……”
“所以,若相安無事也就罷了,偏巧你起了心思,想借著元昭國內亂,讓天闕國坐收漁翁之利,但你卻連雍子昂是個怎樣的人都不了解。”闕天瑤又道。
說到這裏,大約是想起了往事,她的語氣變得有些幽幽:“他手段狠絕,愛憎分明,但又不會被情牽絆。這樣的人,平定內亂不需太多時間,也注定了他從一開始就不信你——當年他愛我如斯,當誤會我背叛他之後,不也同樣下了狠手?更何況他對你並無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