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薄深雙眼通紅,緊盯著那具女屍不言不語。
他身邊冷冽的氣場讓人不敢靠近,白溪雨小心翼翼地靠近他,默默站在他身旁。
“薄深哥……”她挽上他的手臂,單手捂住忍不住上揚的嘴角,眼底得意,語氣裏卻帶著哽咽,“真沒想到言希姐來參加我們的婚禮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婚禮……
她今天來為的是參加他的婚禮。
這個認知讓靳薄深的瞳孔放大,他忍不住攥緊拳頭。
她是抱著多大的絕望,才能在得知時日無多的時候,懷著孩子望著禮堂,看他和別的女人結婚。
想到林言希那雙空洞的眼睛,靳薄深疼得心髒一抽一抽,呼吸都帶著難以言喻的痛,痛到他忍不住抬起手抓住胸口的衣服。
心頭泛上濃濃的酸澀,像有一雙無形的手捏緊了他的心髒,叫人無法呼吸。
他突然掙開白溪雨的手臂,轉身將她拋在婚禮現場,任人議論。
白溪雨站在原地,瞳孔瞪大,放在身旁的手緊緊抓住裙角,盯著靳薄深離開的背影,指甲摳進掌心卻毫無知覺。
林言希,林言希!
她果然是擋在自己和薄深哥之間最大的阻礙!
連死了都不安分!!!
白溪雨緩步走過去,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蹲下身,抬手撫上女屍根本看不出容貌的臉,低低啜泣。
“姐姐你別擔心,以後我肯定會勸說薄深哥去看你的。他隻是想起了你從學長別墅出來的事情……你千萬別怪他。”她話語的停頓留足了讓人想象的空間。
白溪雨歎了一口氣,很是惋惜,“既然你已經去世了,咱們的恩怨也就兩清了,我會替薄深哥好好安葬你的。”
聽著周圍人的竊竊私語,白溪雨低頭勾起嘴角。
林言希,你是鬥不過我的。
你擋我的路,我就讓你死後都遭人唾棄,不得安生。
……
一輛疾馳在高速上的車輛中,後座上坐著個瘦弱的女人。
烏雲密布,壓得天空低沉,仿佛下一刻就會下起瓢潑大雨。
車窗吹進刻骨的涼風,即使身上披著陸莫凡給她蓋上的毛毯,林言希還是狠狠地打了個寒戰。
她到現在依舊脊背發涼,心有餘悸。
林言希的手輕輕撫在隆起的腹部上,孩子似乎感受到了來自母親的不安,微微躁動。
她開口打破了車裏的平靜,“陸學長……謝謝你。”
“言希,我說過了,你跟我不需要這麼客氣。”陸莫凡拿出一方手帕,幫她擦掉額頭上的冷汗。
林言希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又驚覺不妥地縮回手,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如果不是你,我和寶寶……現在恐怕都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她垂下眸子,整個人身上傳出死寂的氣息。
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她空洞的眼睛中落下來,滴落在手背上。
她放在膝蓋上的手都在微微顫動,“隻不過,我實在是沒想到,靳薄深他……居然能這麼無情。我已經簽了離婚協議,我答應退出他們的生活,我甚至隻是……隻是想再過去看一眼。”
“想和過去做個了斷,他竟然這樣容不下我。”
陸莫凡無言地看著她,正準備開口解釋,突然一聲驚雷,林言希緊緊地抓著陸莫凡的手臂,空洞的眼睛裏滿是難以言喻的恐懼。
手臂上的觸感讓陸莫凡到了嘴邊的解釋又咽了回去。
誤會了,也挺好。
他太了解林言希,隻有讓她徹底死心,她才不會一直念著靳薄深。
他的手指覆上林言希顫動的手,輕輕拍了兩下,“別怕,有我在。”
金蟬脫殼,又到了國外,靳薄深這輩子都別想再找到她。
來日方長,他和林言希有的是時間。
林言希哭得整個人不住地顫抖,一直積累在心底的委屈,無助,都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
她倚著陸莫凡的肩膀,腦海裏閃過爸爸和藹的臉,乖巧的弟弟,失去的光明,重物落地的悶聲。
為了這段婚姻,她失去的太多太多,可到最後,除了一身傷痛,滿心瘡痍,眾人的鄙夷,她什麼都沒能得到。
唯一留下的,還是一個不被自己爸爸期許的孩子。
她哭得喘不過氣來,張嘴大口大口地呼吸。
“唔……”小腹突然傳來劇痛,感覺到腹中的墜物感,林言希瞪大空洞的眼睛,猛地抓住陸莫凡的手臂,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救……救我的孩子。”
陸莫凡被她臉上的絕望嚇了一跳,他低頭,看到原本幹淨的毛毯上逐漸暈染出的血痕,臉色一變。
“去醫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