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脆響過後，書嬈的臉上立刻高腫起來。
她將高高梳起的朝雲烏髻扯散，珠釵翠環落了一地，而後推開顧長君，一舉撲到門口的薑無懷中。
幼年他在皇後身邊之時，竹芳對他多有照拂。
書嬈是竹芳女兒，薑無對她有惻隱之心。
“顧長君！”他斥道，“朕對你百般容忍，你卻一味隻知惹事，非得要逼朕……”
她何曾逼過他？
分明他步步緊逼，恨不能將她推入萬丈深淵，至此萬劫不複。
右手手腕上的傷無人知曉，顧長君咬牙，勉力從地上起身：“容忍？”
她譏誚一笑。
他的容忍，就是將她的孩子殺害，將其血肉摻雜在她的飲食中，然後讓書嬈告訴她這個殘忍的事實。
嗬！
“薑無，你會遭天譴的！”
他臉色陰沉，鬆開了書嬈，幾步過來，一把攥住顧長君的手腕，不由分說地拖拽著她離去。
顧長君疼得直皺眉，卻不肯鬆口出聲。
一路沉默著出了城，抵達的是當日她被活埋之地，那副棺木還擺放在那裏。
真是可笑！
未及她細數舊賬，薑無反倒是先質問起她來：“顧長君，朕最後問你一遍，你的孩子，究竟哪裏去了？”
哪裏去了？他不知道麼？
顧長君想要掙開桎梏，奈何薑無力氣大得嚇人，似要將她骨頭捏碎了才罷休。
薑無一手拉著她，一手推開了蓋得嚴實的棺蓋。
棺蓋砸向地麵的時候，發出沉重悶聲，顧長君不由屏了呼吸，直覺胸口跳動得厲害。
“啊——”
顧長君被駭得尖叫出聲，自然地想要逃脫。
棺木裏麵的，是她的孩子！
“顧長君，朕沒料想你竟狠心如此，將一個孩子扔在棺材裏，任其自生自滅。”
薑無逼著她看，看她孩子被活活悶死在裏麵的慘狀。
他千也想，萬也想，卻始終沒想到，她竟能做到這樣的份兒上。
若非今日竹芳來尋他，他怕是也不知曉，顧長君是如此毒辣的女人。
縱他當日為逼她離開，否認了這個孩子的存在，可畢竟，這就是他與她的孩子。
他盼了許久，以為憑她對自己的愛意，顧長君能夠善待孩子，哪怕，懷著對他的恨意。
顧長君狠狠吸了幾口冷氣：“我沒有！薑無，是你自己不想要這個孩子的，不是我！”
薑無逼宮那日，她被困棺木裏麵，叫天不應，入地無門。
是薑無想要奪走她與腹中孩兒的性命！
眸色一沉，他冷聲道：“對！是我不想要，可顧長君，這個孩子的性命，不是任你說了算。”
“你要做什麼？”
顧長君心咯噔一下沉入穀底，連帶著說話也有幾分顫栗。
薑無的神情太過陰寒，本該融融暖意的春日，似乎驟然回溯嚴冬。
他掐著她的腰，兩具身體相觸，緊緊貼著：“顧長君，你既害死了這一個，那便賠給朕一個。”
言已，大掌一揮，他將顧長君身上的衣物盡數撕扯開來，露出那具年輕的軀體。
她還這樣年輕。
那場偷龍轉鳳的陰謀，才過了短短二十幾載的光陰，將來會有許多的年月，他無法參與到她的生活中。
他怎麼能夠允許？
是她將她害成了這副模樣，她怎麼能夠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顧長君，我要你一輩子都記得你的罪孽！”
既然他狠不下心要她性命，那便讓她生不如死地活著。
好似隻有這樣，才能一泄他心底積鬱多年的怨恨。
他恨，為何一切因緣，是由她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