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壯士吳門豪,築中置鉛魚隱刀。
感君恩重許君命,太山一擲輕鴻毛。
這首樂府詩《結襪子》乃詩仙李太白所作,寫的是高漸離和專諸兩位義士的俠義之舉重若泰山。
在眾人皆全力投入救災防疫的時候,在元城縣牢裏,卻上演了一出強搶“盜墓賊”的好戲。
典史王庸帶著一幹獄卒,欲押解公孫傲兩人出了縣牢。趙三則率了一班皂吏擋在門前,死也不肯讓出半步。
王庸大罵道,“趙三兒你個直娘賊,這是掘了我王氏祖墳的惡賊,我將他們解往何處幹你何事?你休要做那擋道的惡犬!”
趙三絲毫不示弱,回罵道:“王庸你這個狗才,且莫說你是那扯不上藤蔓的旁支庶子,就算是嫡子嫡孫前來,也得遵照天子律法行事。如今你一無縣署解發公函,二無郡署提調文書,單憑你這一嘴兒的黃牙就想把要犯帶離縣署,你他娘的是頭一天當差的?”
“趙三兒我日你娘!老子是旁支不假,但那也是當今天子的旁支,容你這個殺才論長議短!”王庸像被踩中了七寸的蛇一樣跳將起來,張口便怒罵道,“提人的乃是護陵軍,你趙三兒屎尿一般的醃臢夯貨,也配要什麼提調文書?還不快給我滾開!”
趙三挨了臭罵,也不生氣,嘿嘿一笑道,“俺老娘去歲寅月已然離世,王典史還前去吊孝來著。如今想做我的便宜老爹,得勞煩王典史去那酆都城走上一遭才行。今天莫說是你,真就是我親爹來了,也休想從本縣尉手裏把人帶走。”
王庸聽罷,差點一口老血噴了出來。這個不要臉的趙三兒,還敢自稱本縣尉!若不是表哥胡穎因故離開了這元城縣,如今這縣尉的位子該是自己的才對。也該著自己倒黴,範大尹來的時候,自己醉酒沒能起來。不然哪有他郭大用踩上狗屎的運氣,還博得了個自行任命吏員的便宜行事之權。自己跟個哈巴狗一樣的侍候了胡穎表哥好幾年,最後還是個典史不挪窩。狗日的郭大用當了縣宰,趙三成了縣尉,連個來路不明的狗屁醫工居然也成了縣丞。王庸得不到郭大用的重用,被趙三一句“本縣尉”給刺激的不輕,連同陳牧都一並恨上了。
正在王庸和趙三罵的起勁的時候,郭大用和陳牧一並出現了。
郭大用腿腳不便,依舊坐在陳牧為其打造的輪椅上。他麵如寒霜的哼哼了兩聲,眾人頓時如同凝固了一般悄言無聲,連剛才上躥下跳的王庸都訕訕的垂下了頭,如喪考妣。
“王典史,你此舉意欲何為?”郭大用冷冷的向王庸問道。
“稟稟...稟縣尊,我...我聽聞城南山的賊人要來劫獄,便想將這兩個賊子解往安全地方,怎奈趙三兒這...趙縣尉不同意,就...我也是職責所在,請縣尊大人明察。”王庸磕磕巴巴的回答道。
郭大用略一發威,王庸就慫了。這貨還真是個銀樣蠟槍頭,純草包一個,陳牧暗自歎息。
“噢?”郭大用虎目一睜,厲聲問道,“王典史是從何處聽聞城南山的賊人要來劫我縣獄?為何不先稟報於我?”
從哪兒聽的?王庸腦子轉的飛快。他可不敢說是自己的人趴了半夜的牆根,才從公孫傲和黃鼠兩個人的對話中聽到了如此重要的信息。二人還說郭大用會暗中配合,事後報一個盜匪劫獄就可以擺脫幹係。如此重要的信息怎麼能稟報給事主呢?
王庸眼珠一轉,咳了一聲正膽道,“這個消息是護陵軍差人告訴我的,我想事情緊急,就先將賊人轉移後再稟告縣尊大人的,不妥之處請大人責罰。”
真難為了王庸,急中生智居然搬出了護陵軍這個擋箭牌。他郭大用主管全縣民政事務,可無論如何也管不到陛下的親軍--護陵軍,顧名思義看護陛下祖墳陵墓的軍隊。
郭大用牙痛般的吸了一口氣,頓時沒了剛才一縣之主的霸道氣勢。護陵軍哪兒是他能惹得起的。
“這麼說你是準備將他們解往護陵軍駐地了?”郭大用換了柔和的聲調問道。
“不錯!”王庸見臨時扯起的虎旗起了意想不到的作用,雙方氣勢此消彼長,頓時誌得意滿起來,嘴角向一側上揚道,“護陵軍射聲校尉王福差人送的口信,務必將兩賊人於今日申時解至駐地,否則軍法從事。”
既然已經扯謊,王庸也不怕再吹吹牛,反正王福也算是他本家兄長,日後當麵告罪即可。
郭大用臉色愈加難看,卻不敢明著質疑。萬般無奈道,“茲事體大,郭某自忖擔不起如此大的幹係,王典史可願意簽字畫押,以免日後對證起來,郭某也可存有辯駁的機會?”
王庸正擔心郭大用再向自己要提調文書,聞言簽字畫押即可將人帶走,頓時喜出望外。
元主簿從旁遞了寫滿字據的絲帛,王庸略看了一眼便簽了自己的大名,並爽快的用了印信。隨後就趾高氣揚的帶了幾個隨從,押解了公孫傲和黃鼠,撞開了心有不甘的趙三,如同一隻鬥勝了的公雞,高昂著頭顱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