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以為辦公室裏又會有人說酸話,像蕭湘湘那樣公然嘲弄我。
可是實際情況跟我的想象有些出入。
大家好像都在忙自己的事,根本沒有人議論我。
我暗暗嘲笑自己是不是太自以為是,沒有再胡思亂想。
中午我跟李妍一起去食堂吃飯,坐在我們隔壁桌的幾個女人嘰嘰喳喳地聊八卦。
“聽說了嗎,那個什麼《一城一人》節目組有個女的好厲害啊,隻要她看不順眼的,幹不了多久就會被撤職。”
“是啊,也不知道是什麼背景呢,關係這麼硬。聽說她跟前任副台關係也鬧得很僵,結果前任副台就提前退休了!”
“不是吧?這麼狠噢?!”
“她昨天剛把一個男編導給KO掉耶,聽說那個男編導連交接流程都不用走,直接卷鋪蓋走人了!因為那個女的不想多看見那個男編導一眼!”
同桌其他人一片唏噓,“她是台長女兒嗎?說開除別人就開除別人啊?沒有原因的嗎?”
“聽說那個男編導就是說了一句不太禮貌的話,就得罪了她。”
“現在跟她離得近的同事都不敢亂說話,誰都怕說錯話被她一腳踢出台裏!嘖嘖,這種女人好恐怖啊,手段又多,關係又硬……”
李妍把自己碗裏的五花肉夾給我。
“好好吃飯,別聽這些傻逼說話。”
我把她最愛吃的五花肉夾回她碗裏,勉強擠出笑容,“多聽聽也好,起碼知道我在別人眼裏是個什麼形象。”
“在乎他們的看法幹嘛呀,同行相輕,他們就是嫉妒。你別往心裏去!”李妍用手掌握了握我的手臂,給我打氣,“我們過好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
是,她說得有道理。
無論別人如何評價我,我終歸是穩穩地留在了台裏。
隻有贏家才有資格回首過去,細數點滴心酸淚,而loser永遠隻能浸泡在暗無天日的失敗之中。
食堂裏的事沒有對我造成多大打擊,有些流言不去理會它,它自然會隨時間消失。
一周之後,另一件真正能打擊我的事突然發生。
這天午休時間,我正在折疊床上補眠,高心悅的一通電話打了過來。
我迷迷糊糊地也沒聽清她說的第一句話,隻是慢慢聽見她吸鼻子的聲音,才意識到不對勁。
“心悅,怎麼了?”
我披著小毯子走出靜悄悄的辦公室,站在外邊的觀景走廊上接電話。
天空灰蒙蒙的,淅淅瀝瀝的秋雨給這世界披上了一層淺灰色的銀霜。
“你先別哭……先告訴我出了什麼事?”
本來還隻是吸鼻子的高心悅終於嗚地一下哭出聲來。
我鮮少見到一個成年人像孩子一樣大哭,心裏當即咯噔一下,以為是高心悅家裏出了什麼大事。
“安瑤,我又失業了。”
失業?!
“怎麼回事?工作上出了差錯嗎?”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要害我……我們最近錄回來的素材全被刪了,那些素材一直放在我這裏好好的……”
怎麼讓主持人負責保存素材?
這件事本身就有問題。
素材被刪就更是人為操縱的結果。
誰要害高心悅?
這我肯定是查不到的,但我心裏跳出來一個小人,它瘋狂地喊“藍浩”的名字。
高心悅是我介紹到翊彩傳媒去的,藍浩是出於幫我的好意才給她安排工作的,而現在,我把最狠的話撂在了藍浩麵前,又怎麼能祈求他還大發慈悲、普度眾生般地當一個老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