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太這話說的可真不客氣,以前古代在皇宮裏是母憑子貴,現在看來在豪門望族也是這個理兒啊?就因為我姐姐不在世了,我們睿源就是個能隨便任人踩、任人欺負的包子了?他身上有一半是我們陸家的血,睿源的事,我這個當舅舅的一定管到底!”
李詩雨好似賠笑又好似諷笑,“陸董事怎麼動了這麼大的氣?是我見識淺薄,要是剛剛哪句話說的不對了,陸董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我一般見識嘛。”
“我們都長著耳朵聽著呢,沒有哪裏說的不對。”沈長明抿一口茶,冷冷淡淡地幫腔。
“看來沈太太這麵鼓造的可真不錯,連沈董事這麼精明的人都能瞞過,還瞞了這麼久,瞞得這麼嚴實。”陸章華老道地笑起來。
這話光是聽當然覺得不靠譜,沈長明起初還完全不為所動,可能隻覺得是陸章華無中生有、挑撥離間。
“陸董事是嫌這地方的飯菜不合胃口,所以才這麼多說不完的話吧?那既然如此,陸董事另謀合適的飯局吧,我沈某有要事在身,不奉陪了。”說完,沈長明不悅地將餐巾一扔,起身要走。
沈睿源也放下筷子,“爸,您等舅舅把話說完。”
“你們要搞什麼名堂就光明磊落的說,不要一個紅臉一個白臉——我是你爸,他隻是你舅舅,你自己掂掂哪頭輕,哪頭重!”沈長明嗬斥道。
“當然是爸爸重,舅舅輕。”陸章華咧嘴笑,這回的笑一看就知道是發自肺腑的。
我暗暗在桌下攥緊了桌布一角。
“要不是他爸已經老到糊塗了,連名下的兒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都不知道了,我這個當舅舅的怎麼可能頂著被人惡意抹黑的風險來當這個出頭鳥呢?”陸章華胸有成竹又誌得意滿地把目光拋給了沈睿源,“睿源,你說是吧。”
沈長明自然不會追問陸章華,他怒視沈睿源,擺出要對兒子嚴加管教的態度,“你舅舅讓你說,你還不快說?!”
“唉,沈董事,您家這事,睿源怎麼好開口呢,還是我來說吧——您新得的小兒子,真是您的嗎?這麼大的家業,沈董事也不看清身邊站的究竟是人是鬼就真心托付,難道就真的不怕人未閉眼就家道中落人財兩空?”
任何一個男人在聽說自己頭頂綠帽的時候都不會太好受——哪怕堅定相信對方是在信口雌黃胡編亂造。
沈長明的氣場頓時變得又陰又冷。
李詩雨氣定神閑地笑,“沒想到陸董事不僅在經營生意方麵是一把好手,在學市井婦女嚼舌生非方麵也是首屈一指呢。不過有些話說出來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希望陸董事不要為了某些誘.惑而太過於盲目啊。”
一句話既頂了陸章華,又牽連了沈睿源,她這種一石二鳥的手段耍得很熟練,我權當今天是來觀摩學習。此外,她這坐懷不亂的態度倒是讓我很緊張——難道沈睿源調查有誤?萬一沈璐生真的是沈長明的兒子,萬一……那沈睿源此舉不就算是徹底跟沈長明、李詩雨鬧決裂?!
“是真是假,誰對誰錯,光說有什麼意思?爸,我讓你看點實際的吧。”沈睿源說完之後,陸雙今姿態散漫地把資料從他的提包裏取出,放在旋轉玻璃桌上,慢悠悠地轉到沈長明麵前。
習慣了高高在上的男人,突然被親生兒子和前妻的弟弟以及侄子抖出了一個和他息息相關、但他自己卻又完全不知道的醜陋秘密,這種感覺大概像是忽然被人從懸崖邊上推了一把,絕望地跌進萬丈深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