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的想法實際上就是有些類似軍事法庭,將領所犯罪,由軍務監察院單獨審訊,而諸如禦史之類的彈劾也需由軍務監察院調查,避免文官越權,幹擾軍務,實際上這也是對那些武將的一種保護。
朱常洛低吟道:“軍務監察院,軍務監察院。”
一直在旁邊小心翼翼伺候著李選侍眼睛一亮,去也默不作聲。
見朱常洛一副思索的樣子,莫非也就靜靜的等著,實際上這裏還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軍政分離,不過這個想法未免有些驚世駭俗,這個時候提也有些不合適。
朱常洛思索片刻之後,把手裏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這才道:“此事容朕想想,好了,你先下去吧。”
…………
莫非今天在朝堂之上強硬表現就好像一記響錘一般,狠狠的敲打在了滿朝文武大臣的心上,這讓他們突然意識到以前那個什麼都不喜歡,隻喜歡木工皇長孫當今的太子已經不是他們眼中的那個太子,於是到了晚上,很多大臣不約而同的選擇了一起喝個小酒什麼的。
官應震和吳亮嗣也在其中,兩人均為楚黨人物。
一直以來,朝廷各黨爭鬥的最主要方式就是京察,也就是官員的一種考核,東林黨不斷壯大無非對於其餘各黨有著很大的壓力,而熊廷弼能穩住遼東局勢無疑讓楚黨在朝中有很大的發言權。
麵對要姚宗文這些人輪番上奏,楚黨的人疲於應付,眼看就要撐住不住,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沒想到力挽狂瀾的居然是平時朝廷之中各位大臣誰也看不起的太子。更沒想到他居然親赴遼東,不僅僅替熊廷弼洗脫冤屈,更加以指點,讓熊廷弼立功,如此一來朝中也無人在會提及撤換他的言論。
對於一直處於劣勢的楚黨而言,這可是難得勝利,怎麼不值得喝上一杯?而兩人選擇喝酒的地方確實京城的一個雅地:流蘇!
流蘇是酒館的名字,傳言這名字源於歐陽修的詞:雲母屏低,流蘇帳小。矮床薄被秋將曉。乍涼天氣未寒時,平明窗外聞啼鳥。困殢榴花,香添蕙草。佳期須及朱顏好。莫言多病為多情,此身甘向情中老。
流蘇在京城這個繁華之都之中並不算奢華之地,可就勝在一個雅字,於是這文人墨客,京城的達官貴人也都喜歡在這裏小酌幾杯。
方從哲是這裏的常客,當朝首輔大駕光臨自然待遇非同一般,被安排在梅字間,而推開窗戶便是一片梅園,梅園的左右兩邊牆壁上更是刻上了陸遊和唐小婉的兩首詞:
左邊是: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右邊是: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幹,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兩首詞隔著梅園遙相呼應,在這多雨的夜中平添了幾分難解的愁思,這愁思就好像現在方從哲的心情一樣,頗有幾分複雜。
反而倒是官應震,此刻心情甚佳,連喝了三杯,這才呼出一口酒氣,咚的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道:“痛快!”
作為楚黨人物麵對姚宗文等人的彈劾他也上書朝廷為其辯解,哪知道如泥牛入海,沒絲毫動靜,皇上對此事也遲遲不表態更是讓人如刺在喉。而今天才知道皇上不表態那是在等太子從遼東回來。
說罷,看向了吳亮嗣,道:“明仲兄,你怎麼愁眉苦臉的?現在遼東之事已經塵埃落定,你當高興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