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瑾安排侯梓留守,點了一隊人,帶著高成棟便匆匆離營而去。剛出營門,身後又有幾人追了上來,回頭一看是蘭總旗。
“程副將,北地的地形,末將熟。”一碰麵,不等程言瑾發問,蘭總旗便道明了來意。
程言瑾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衝蘭總旗點了點頭,便打馬而去。
這一路上,程言瑾思緒萬千,結合前麵收到的探報,再加上楊凡帶回的消息,程言瑾的心底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隻是總覺得還缺了點兒什麼。
想著這突然遍地開花的北境城關,還有那不合時宜出現,又行蹤不明的大批糧草。
石塘嶺,白馬關,古北口,黑裕關,霧靈山,曹家寨,黃石峪……
這所有的戰火似乎都是圍繞著密雲而起,而不論是韃靼還是朵顏,要想進犯大朗腹地,都繞不開密雲。
石塘嶺的守將是墨習昀的父親,黃石峪的守將是墨習昀的大伯。
而密雲的守將是墨習昀的叔父。
這一切看似毫無關聯,卻又總有那麼一條線在牽著。若是將這一切揉雜在一起……
倏地,程言瑾心緒一緊,她隱隱明白了韃靼和朵顏為什麼要攻黑裕關,為什麼要圍追堵截墨習昀,想通了這一點,眼底瞬時一片寒涼。縱是在這夜間,也仍是寒星湛湛。
難怪有人會說,大朗的武將隻有一半是戰死沙場,另一半是死在了文人的口誅筆伐之下。要她來說,哪裏是什麼口誅筆伐,而是見不得光的陰險謀算。
難怪大朗百年來邊境不肅,地阜物豐固然是惹人覬覦的原因,可這文武不睦才是讓敵人敢於進犯的主因。
她甚至敢肯定十一年前程家那一役,絕對不是什麼貪功冒進中了埋伏。
可所有這一切,都隻是她的推測,沒有證據,沒有證據!
縱是明知祖父與父親他們死得冤,沒有證據洗刷這一切,程家就仍然得背著這莫須有的黑鍋。
程言瑾心裏堵得厲害,越想越堵,堵得她心肝肺都絞痛著。
哇!一口血噴了出來。
高成棟就打馬跟在程言瑾的身側,她這一口血多少濺到了他的衣袍之上,拿手指撚了撚,又湊到鼻端嗅了下,心緒倏地一緊。
這是血。
衛臨也同樣發現了程言瑾的異狀,甚至在第一時間就看清發生了什麼,在高成棟反應過來前,已打馬上前,抬手將一粒護心丹遞了過去。
“姑娘莫急,墨三爺不會有事。”一向少言的衛臨,很難得的出聲寬慰了一句。
嗯,程言瑾將藥丸吞下,平複了下心緒,隻應了一聲,並沒有多作解釋。
程言瑾一行人抵達楊凡所指的地點,又按照他指出的方向一路尋了下去,直尋到天亮,都沒發現有關墨習昀的任何蹤跡。
程言瑾心裏不由急了起來,原以為墨習昀身上有傷,又是在夜裏,縱然是帶人離開,也不會走得太遠。可這一路尋下來,她慌了,急了。
黑裕關外,戰事還在膠著,她可以半夜親自前來接人,卻不能不管戰事。
“姑娘,黑裕關的戰事。”高成棟提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