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鄉郎有夢(3 / 3)

北齊皇宮內,東方水正在暗自洋洋得意,與幾個心腹之人正在商量如何能夠順利登基,卻沒有想到內侍太監突然來報,說皇城外有人敢揭皇榜,能為東方常治病.東方水等人皆震驚,不過東方水稍稍遲疑了一下,馬上換上一副急切的神態,“快宣!”太監領命而去.東方水從上位上走下殿來,眼神中透著冷厲.“太子……”,旁邊一個老臣拱手站了出來,東方水手一擺,示意他不必多說,此老臣正是東方水的嶽父,當朝禦史閻鬆山.“先靜觀其變,無論他們能不能治好他,今晚都送他上路!”“是!”閻鬆山躬身退後.

天麟宮偏殿,雲柯和蓮薰被當值太監帶來先見東方水,蓮薰對北齊的皇宮如車烏一樣的陌生,她雖然從小生在北齊,可是她記事以來,從未真正來過宮殿中,一直都是被幽居在禦花園的小樓裏,唯一一次能走進宮殿,是在那次她被東方利與東方水侮辱時.緩眸注視著滿殿的華彩,蓮薰心中不禁洶湧澎湃,闊別十年,沒想到今日還能有命重回北齊,當年母妃慘死的那一幕仿佛就發生在昨天.雲柯注意到蓮薰麵色淒然,知道她又想起傷心事,雖然自己不能親自體會那種傷痛,但是他知道那一定不是生命能承受的苦楚!輕輕地握緊了蓮薰的手,蓮薰感覺溫暖從這裏開始,起伏的情緒也漸漸平緩.

二人正在等待之時,東方水和一幹大臣湧入殿來,東方水邁著急切的步子走在前麵,人未到,聲先到“名醫在哪?名醫在哪?......”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是十孝子轉世呢!蓮薰和雲柯聞聲,也輕輕轉身,東方水的一雙桃花眼正好瞥見那一株絕世白荷,婷婷玉立,含香靜放,東方水的心跳突然停了兩拍,呼吸也靜止了,仙子,絕對是仙子,自己做夢也沒夢到過這樣的美人!後麵本來跟著東方水惺惺作態的大臣,一時沒注意到東方水會突然停住腳步,一個沒留神,眾人都靠了上來,待意識到東方水已經停住腳步時,他們再想收住腳步已經來不及了,幾個人一撞,把東方水一個趔苆差點來個狗吃屎.東方水不悅地回頭怒瞪了眼眾人,不過還是強忍住了滿腔的怨恨,在美人麵前還是要裝斯文比較好!

蓮薰將東方水的諸番表演一一收盡眼底,心下已經了然,他是本性難移了.旁邊引雲柯和蓮薰來的小太監忙出口小聲提醒蓮薰二人,“還不快拜見監國太子?”雲柯不滿地瞥了眼小太監,蓮薰卻一臉淡然,不就是行個禮麼,要不是為了見東方常最後一麵,她才不會來見這個混蛋呢!手上輕輕拉了下雲柯,示意他暫做隱忍,蓮薰輕輕福身“我兄妹二人得知皇帝陛下龍體微恙,我等從小在山中略懂醫術,特來皇城,希望上天眷顧,能為皇帝陛下分憂!”東方水一見美人輕福,動作輕柔,如弱柳扶風,魂早就飄到天外去了,這等好機會他哪能錯失呢,忙不迭地上前伸手欲扶蓮薰起來,蓮薰卻十分警覺地往後一退,東方水的雙手落了空.東方水一愣,定睛仔細看了看麵前的美人,怎麼感覺這美人有點麵熟,好象在哪裏見過?腦海中仔細搜尋了一遍,又覺得不會見過,這樣的女子,他要是曾經見過,怎麼會還讓她溜走呢?!

雲柯一看東方水目瞪口呆,口水直流的樣子,心中不禁冷哼,若是此等蠢貨當了北齊的皇帝,恐怕他西楚的大業就成了一半了.閻鬆山在後麵看的真切,對東方水讒貓似的表情,更是打心眼裏的厭惡,要不是為了他的女兒,他才不會去幫這個無德的東方水呢!“殿下,還是快請名醫為陛下診治吧!”閻鬆山躬身提醒道,“哦,對,對!快請名醫為父皇診治!”東方水這才回神,剛見了美人,差點露了原形,自己幾年來苦心維護的溫良謙恭,差點就功虧一簣.蓮薰和雲柯相視一眼,跟著東方水等人舉步向東方常養病的淑妍宮走去.蓮薰站在淑妍宮外,一陣恍惚,淑妍宮,這名字怎麼感覺很……,旁邊的東方水則一臉淒然地道:“這是父皇為紀念前些年逝去的淑貴妃和長公主東方妍而親賜的名字!”蓮薰冷冷地瞥了一眼,當年那個懦弱的皇帝她還猶記於心!

淑妍宮中,紗帳重重,死氣沉沉,空氣中彌漫著藥味和血腥味,讓人感覺有些作嘔.蓮薰輕輕皺了眉,重重幔帳後,一個萎縮的身形躺在龍床上,她感覺不到一點生命的跡象.蓮薰的眼睛立時濕潤了,緩步輕移向前走去.“不要!”正當她要掀開幔帳時,東方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要碰!”蓮薰被東方水這一動作一驚,惶恐地看著東方水,不明白他是何意?東方水則一臉恐懼地道:"不要靠的太近,他會傳染!”“啊?”蓮薰更是吃驚非小,轉頭看雲柯,雲柯的眼色暗淡,低了頭避開了她探究的眼眸.蓮薰抽回了被東方水握著的手,急聲問“怎麼會傳染的?”她明明記得東方常是被端榮打傷的,好吧,就算當時天太黑,她沒有看清楚,端榮是蛇也好,那也是被蛇咬傷的,蛇毒?蛇毒也不會傳染啊?!“你聽我的沒錯,他的病的確是傳染的.服侍過他的宮女太監,無一幸免,現在都已經是半死人狀態了!”東方水發誓這是他一生中說的最誠懇的話了,他可不想這美人有什麼意外,他還等著抱得美人歸呢.

蓮薰感覺手腳冰涼,臉色慘白.沉靜了半晌,回想起諸多往事種種,心中一片傷悲,人世間最珍貴的就是真愛,當初東方常無力保護她們母女時,她恨過,怨過,可是當她看到現在躺在床上生不如死的東方常時,她的心軟了,什麼恨,什麼怨,不過都是心中的一個糾纏的結,始終是父女親情,血脈相連.淺淺歎了口氣,蓮薰態度堅決地對東方水道:“殿下不必擔心,小女子既然是來探望皇帝陛下,怎可不親見其病體?縱然是被傳染,小女子也願為皇帝陛下診治!”“你……”東方水剛想出言阻止,閻鬆山拱手上前道:“殿下,既然名醫有把握,還是為陛下醫治要緊!”旁邊幾個老臣也都紛紛附和,東方水狠狠瞪了眼閻鬆山,心想你個老東西,那點花花腸子我還不了解?!不過,眼下自己還未真正登基,還需要這個老家夥再推自己一把,東方水也隻好忍了.頭一轉,任由蓮薰自己決定.

蓮薰手挽紗幔,輕步上前,雲柯也想隨其入內,蓮薰搖搖頭,阻止了他,那意思是我與他是父女天倫,理應如此,你不要犯險!雲柯哪裏不懂蓮薰深意,可是如此關頭,他怎能讓她一人去冒險,縱然自己不能阻止她,但是自己一定會與她一起去.蓮薰無奈,隻能隨雲柯跟著,二人緩緩走到東方常床前.外麵一幹人等都伸長脖子向裏麵觀望.病床上,東方常身上蓋著明黃色繡龍錦被,麵如枯縞,頭發已經一塊塊斑禿,臉上一道道傷口,象是被尖牙咬的,又仿佛是被鱗片刮的,雙目緊閉,嘴唇幹癟,身下床褥上滲出滴滴黑血,又腥又臭.蓮薰感覺眼前一黑,幸好雲柯從後扶住了她,蓮薰感覺嗓子一陣腥鹹,一股酸物從胃中不斷翻湧而上.雲柯也是感覺難抑胸中惡心,但礙於在蓮薰麵前,自己再怎樣難受,也要頂天立地.

蓮薰在雲柯的懷中稍稍平穩了胸中惡心,緩緩雙膝跪倒,將手輕輕探進東方常的被中,他的手腕處微弱脈博還在.太殘忍了,人已經變成這副樣子,竟然還有呼吸,這不是讓人活受罪麼?!看來這端榮不是一般的歹毒.不知是被人輕輕握住手腕的原因,還是已經昏迷了很久,終於有體力說話的原因,蓮薰聽見東方常嘴中喃語,卻聽不清楚說的是什麼.蓮薰趕忙湊上去想聽個仔細,東方常卻不說了.蓮薰無奈歎了口氣,看著東方常緊閉的幹癟嘴唇,心中忽然一驚,一個念頭閃現腦海.她記得紫衣昏迷時,是要求喝水,自己當時有給她喝過自己的血,卻解了她的攝魂散.想到這裏,蓮薰不再遲疑,低有咬破中指,鮮紅的血一滴滴落入東方常的唇上,幾滴之後,東方常竟然張開嘴巴,一口含住了蓮薰的手指,蓮薰感覺一陣鑽心的痛,十指連心,何況是被人拚命地從中吸血.雲柯注意到了東方常的變化,眯著眼睛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不知在想什麼.吸吮良久,東方常終於長長舒出一口氣,放開了蓮薰的手指,蓮薰纖細的白指此時也已經是又紅又紫,破損的傷口變的慘白.

東方常緩緩睜了眼睛,看見跪在眼前的蓮薰,一陣恍惚,“淑樺?!”蓮薰身子一震,他當自己是母妃了.連忙扣頭,“陛下,民女並非淑樺,民女名喚蓮薰!”東方常迷蒙著雙眼看著眼前的女子,不過十六七歲,他的淑樺要比她大多了.深深歎了口氣,東方常沙啞的嗓音道,“你救了我!”蓮薰輕輕起身,動容地道“民女不敢言救,是陛下鴻福齊天!”外麵觀望的東方水等人一聽,裏麵的皇帝不隻醒了,而且還能說話,也不知這女子給皇上吃了什麼仙丹妙藥,表功心切的東方水慌忙撩開幔帳跑了進來,“父皇?!父皇,您醒啦,父皇,兒臣,兒臣無時無刻不在為父皇擔憂!”蓮薰瞥了眼一臉傷悲,滿麵孝子吊牌的東方水,心下鄙視:要是在現代,他一定可以當上影帝!

東方常淡淡地看了眼東方水,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傷心.後麵跟進來的一班朝臣,見東方常已經好起來了,紛紛跪地扣拜.早有小太監跑去告訴老太後和皇後等人了.東方水真會演戲,撲通一聲跪在蓮薰麵前,聲淚具下:“多謝姑娘救我父皇,我東方水願意以命相償!還請姑娘能多賜仙丹,為我父皇徹底消除病障!”蓮薰瞄了眼作戲的東方水,看了看眾位大臣,心中暗自冷笑.淡淡地口氣道:“若想為陛下徹底消除病患,也不是無方可用!”“我觀陛下,神智恍惚,是因受外傷加內裏傷脾所致,外傷可以用藥,內裏傷脾,是氣血虧損,親情不善所致.若其能食的親生骨肉的一塊肉,必定能扭轉氣血,加上外用驅毒治傷之藥,不日畢將好轉!”其實蓮薰這麼說,一方麵是想考驗一下東方水等人,想要教訓一下眾人的假麵人生.另一方麵,她這麼說也是有依據的,東方常的確是親情不善,導致內哄,才被端榮所傷.若是家庭和睦,又豈能遭此橫禍?加上東方常受傷後體力明顯衰竭,吃肉當然是能補身體了.不過蓮薰故意把話說的玄密些,也是為了讓東方常看看東方水等人的“真孝心”.

果然,吃人肉這一招將東方水嚇倒,他一陣呆愣,礙於大庭廣眾之下,他卻不能說自己舍不得那塊肉.忙起身,對著隨侍太監道:“快去把三皇子四皇子請來,一起商量為父皇割肉治傷!”雲柯和蓮薰互視一眼,雲柯暗暗佩服,看來他的蓮薰要他想的還聰明百倍.“皇兒,我的兒啊,……”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外響起,蓮薰知道是老太後來了,低了頭躲在群臣身後,雲柯瞥了眼蓮薰,知道她不想麵對,也不多說,陪著她站在後麵.群臣三呼千歲後,東方水更是急忙上前攙扶,“皇祖母,您怎麼過來了,父皇已經好多了!”皇後扶著皇太後正想往幔帳內走,東方水一把攔住了老太後,“皇祖母,還是先到外殿休息下吧,神醫正在給父皇診治,不方便打擾!”其實東方水是這麼想的,一會兒呢,自己肯定不會從自己身上割肉的,老三和老四身上,隨便誰割塊給東方常吃,但是功勞要算他東方水的.如果老太後這會兒進去了,一會兒割肉時,豈非要自己親自上陣才能請功了,他還是懂得珍惜自己的身子的.

老太後一聽神醫正在給東方常診治,也不敢高聲打擾,畢竟那是她的兒子呀,怎能不心疼,連連點頭,聽安排地帶著皇後退到外殿等候消息.半盞茶的功夫,東方春和東方桂都被幾個身懷武功的太監押著來到了淑樺宮中,老太後對這兩個孫子是不待見的,早就聽東方水說了,此次皇帝與大皇子被偷襲,都是他們兩個人的陰謀,隻是他們矢口否認,所以才沒有立刻處死.東方桂等人進了幔帳後,東方水將蓮薰割肉救父的藥方講了一遍,東方桂二人憤憤不平,“二哥,既然將來要繼承大位的人是你,理應由你割肉來救父皇!”東方春先開腔.“老三,你和老四陰謀害死父皇,罪有應得,理應由你們來割肉為父皇治病!”“二哥,話不能這麼說!如果真是我和三哥設計害父皇,就是將我們千刀萬刮也沒話說,但是父皇不是我們所害,就是吃我們的肉也不能救命!”“是呀二哥,你既然說自己是真命天子,你的肉自然比我們金貴,當然是你的肉能救父皇!”

眾臣聽著三個皇子唇槍舌戰,個個心中都有些寒意,哎,為人子者,如此不孝,老父病危,三人還為是誰應該來承擔責任而紛紛擾擾,是誰換做東方常,都會寒徹心屝的.蓮薰看著爭論不休的三個人,高聲製止道:“三位殿下都不要再爭了!為人子者,隻想著繼承家業,享受尊寵,你們的身體發膚皆為父母所給,今日父親有難,要你們犧牲一塊肉而已,你們竟然如此吵鬧不休,豈不是寒了天下做父母的心麼?!”“哼!你說的好聽,又不是割你身上的肉!你當我們是牛是馬啊,說要生割塊肉就生割塊肉,我們是人,是大活人!”東方春怒口衝道.蓮薰冷了臉道:“若是我有父母蒙難,莫說是是我身上一塊肉,即便是拿性命去換,又有何不可?”

“也罷,既然你們都憐惜自己的身子金貴,那割我的肉也是一樣的.”“來人,拿刀來!”蓮薰對著旁邊的宮女高聲道.

雲柯一聽急了,忙上前阻止,“蓮兒?”東方水也傻了,怎麼這美女還要自己割自己的肉,哎呀,那要是割破了皮,留了疤痕就不好看了,也趕忙欲上前阻止,瞥了瞥旁邊眾臣的眼色,又退了回去,畢竟不能讓人家說他是重色輕父吧,至少現在不能讓別人這麼評價他!蓮薰淺笑對雲柯說,“不妨事,一塊肉而已!”雲柯張了張嘴,心疼地點點頭,他又怎麼會不懂她的好呢?隻是這割肉,割在她身上,疼在他心上!沒一會兒工夫,一個宮女捧著一把明亮的匕首,一個宮女捧著一個托盤輕輕跪在蓮薰跟前.眾人呼吸皆停止,這個柔弱的女子是說真的麼,難道是真要自己動手?蓮薰挽了挽左手袖子,右後拿起刀來,剛想動手,“慢!”旁邊大臣中蓮薰看到一個身著鶴圖官服的老頭站了出來,走到蓮薰身邊,深施一禮,“姑娘,大仁大義,老朽佩服五體投地!老朽不才,不忍見姑娘自己親自操刀割自己的肉,願代姑娘效勞!”蓮薰仔細看了看老頭,留著花白的胡子,想不起來在哪見過,看他一副儒雅的樣子,蓮薰正想問他是什麼官職,那老者抱拳道:“姑娘請放心,老朽是這宮中的禦用太醫,雖不能減少姑娘割肉之痛,但是一定會做到幹淨利落,不讓姑娘受罪!”哦,蓮薰有點想起來了,這個人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應該是當年給自己看過病的孫太醫,沒想到他還在宮中效力!

“老太醫不必多禮!蓮薰自己動手便可,況且這肉是藥引,需獻肉者自己動手才能做到心誠,而心誠則靈!”孫太醫微微一愣,他也感覺眼前的女子似乎在哪裏見過.蓮薰不再理他,手起刀落,一塊鮮紅的肉落入盤中.輕輕放下刀,旁邊雲柯拿出自己的錦帕,輕輕將蓮薰的手臂包紮起來,蓮薰的頭上已經疼了一層冷汗.“把這塊肉拿去,和外用療傷的藥一起熬了給皇帝陛下服用!”蓮薰嬌喘著對宮女吩咐道,宮女應聲退去.孫太醫也對蓮薰深施一禮,隨宮女下去配藥熬藥了!眾人看著眼前的一幕都覺得心快跳出來了,敢情這生割人肉竟然連一聲都不叫喚啊!“好香啊!”幔帳外伺候的小宮女們,不知誰輕輕喊了聲,眾人皆回神,的確是好香啊,一股蓮花淡淡荷香,清人心脾,讓人煥然一新,空氣中的惡臭和血腥氣也逐漸退去.“真是仙風道骨啊,莫非是仙人臨凡不成?”國師加國丈的老太師帶頭稱讚道.眾大臣也紛紛隨聲附和.淡雅荷香讓病床上的東方常也神智一清,仿佛又多了重生的力量.

蓮薰則因為剛剛割肉後,感覺體虛乏力,雲柯輕輕擁著她靠在一根雕龍的白玉柱旁,東方水等人麵麵相覷,不知道現在演的是什麼戲碼!沒一會兒工夫,孫太醫和幾個宮女回來,宮女手上捧著一個玉碗,一陣清香飄了進來,孫太醫在東方常麵前雙膝跪倒,手捧玉碗將藥遞了過去.東方水和東方桂都挺機靈,忙上前扶起東方常,東方水將藥碗接過,東方常一飲而盡.東方水將碗交給孫太醫,正要吩咐他下去,卻感覺懷中的東方常身子一震,一陣抽筋.東方水和東方桂都一驚,趕忙扶穩東方常,孫太醫也臉色突變,趕忙起身欲為其把脈,卻不料東方常抽了兩下後,張開大嘴,哇哇哇地吐了起來.頓時,淑妍宮中惡臭熏天,東方常的麵色鐵青,手腳亂揮,烏黑的血從口和鼻子中洶湧而出!

“啊,父皇?父皇?”“陛下?陛下?!”眾人一陣驚呼,東方常吐夠了後,雙眼緊閉,頭一歪,倒在東方桂懷裏.“來人,把這兩個刺客抓起來!”突然東方春一聲大吼,宮殿外一隊禦林禁軍衝了進來,雲柯本來扶著蓮薰休息,沒想到眼前形勢瞬息萬變,現在北齊的禦林軍竟然也衝了進來,一根根長矛短槍對著自己和蓮薰,不禁劍眉倒豎,沙氣升騰.蓮薰也被眼前的架式嚇了一跳,她心中疑惑:不應該呀,就算吃了自己的肉不能解毒,但是也應該不會讓毒惡化才對呀!眾人正在劍拔弩張的時候,東方常緩緩睜開了眼睛,輕喝了聲“住手!”眾人聽見東方常說話了,也顧不得對付雲柯和蓮薰了,忙轉頭過來探視,東方常長舒了口氣,慢慢坐起了身子,疲倦地道:“不得對朕的恩人無禮,還不退下!”眾禁軍忙收回兵器,躬身退了出去.東方桂緊張地問道:“父皇,你?”東方常麵露笑意,“無礙,父皇身上的毒已經都解了!”眾人大喜.東方水趕忙命人將東方常扶到外殿休息,又命人趕緊將龍床重新熏香打掃幹淨.

蓮薰和雲柯也隨著眾人來到外殿,老太後一見皇帝能被人攙扶著走出寢宮,老淚橫流,上前一把抱住兒子痛哭.皇後等人也紛紛下拜道賀.蓮薰和雲柯互望了一眼,看著人家一家人團聚,她卻要離開了.雲柯扶著蓮薰正要舉步離開,卻被東方常出聲攔住.“恩人,今日救命之恩,我東方常何以為報?!”蓮薰剛要跨出殿沒的腳步停了下來,眼淚在眼圈中打轉兒,勉強平靜道:“陛下,若能親賢人,遠小人,時刻為天下百姓著想,便是對蓮薰的報答!”“恩公!”東方桂撲通跪地,“恩公,今日能救我父皇,請留在北齊宮中,待我等好生奉養,以報恩公對我北齊的天大恩德!”“是啊,恩公,請留下來吧!”東方水和東方春也都不例外地跪下.蓮薰搖搖頭,這皇宮還真不適合她,這群哥哥們是一個比一個會演戲,一個比一個更會表現,再住進這裏一次,怕她還是會被從萬丈懸崖摔下的結局.

“恩人,無論如何,請恩人給我等一個感恩的機會,如果恩人不願意住在皇宮中,朕願意為恩人另建宅院,隻請恩人能給我等一個機會!”蓮薰輕輕歎了口氣,自己的父親啊,當年你是何等的無情與懦弱,而今又何必如此苦苦挽留……“陛下,小女子確有一事請陛下成全!”蓮薰緩緩道.“好,好,別說一件,一百件,一千件,我北齊都為你做到!”東方常高興地高聲道,皇太後等人也是紛紛附和.

蓮薰放開雲柯,輕輕轉身,臉色淒婉,滿麵淚痕地道,“小女子自幼無父無母,飄零在外,每每佳節,無不深深思念父母親人.若陛下不嫌棄,小女子想依偎在陛下膝前,靠一靠陛下雙膝,全當是小女子一嚐被父親疼愛的幸福!”蓮薰說完,在場眾人無不動容,一些宮女悄悄流下眼淚.東方常本以為蓮薰會要求他什麼賞賜,卻沒有想到竟然是要在自己膝前靠一靠,當即想也許是個命苦的孩子,自己身為一國之君,是天下萬民的父母,靠一靠又有何不可,何況還是自己的親人,當即允諾.蓮薰輕舉蓮步,雙膝跪倒,頭輕輕靠在東方常的膝蓋上,眼淚撲塑而下.東方常也深感意外,沒想到這女子竟然如此動情,伸手輕輕安撫蓮薰的頭,儼然一個慈父在與一個闊別許久的女兒相聚.眾臣皆潸然淚下.孫太醫眯著眼睛,心中的狐疑更加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