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隻要你同意,奴婢願意替你嫁去黎國。”
似乎已鼓足了勇氣,雲珠的話語輕輕,卻言字灼灼,鳳槿夕靜靜地望著眼前少女,忽而便覺得心頭溫柔異常……
“你是說你代替我嫁給賀蘭奪?雲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鳳槿夕雖無情,但卻並不自私,已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就算雲珠真的想報恩,她也絕不會要她犧牲自己。
堅定地點了點頭,雲珠一臉正氣:“小姐,雲珠明白。”
“賀蘭奪是認得我的,此次和親,定是他指名要求,否則,皇帝也不可能冒著得寒孤雪翻臉的可能,要我去和親,若是你替我去了,他一旦發現不是我本人,又豈有放過你的可能?”
這個道理,雲珠自然也是懂的,但她仍舊一臉堅持道:“若是真的要死,也算是報了小姐的救命之恩,雲珠無怨。”
“雲珠………”
愚忠這種精神,自古便有,她曾一度譏笑那些人太傻太愚蠢,可如今,她遇到了雲珠這樣傻得可愛的小丫頭,她卻忽而又覺得,愚忠其實更感人,至少,她已被感動了。
“小姐,你就答應奴婢吧。”
“不行,我豈能如此自私?”
“小姐,奴婢不怕的。”
“不怕也不行。”無論雲珠怎樣堅持,鳳槿夕仍是倔強的搖著頭,死也不肯答應要她去冒險一試。
如今,她已沒有幾個可以珍惜之人,又豈能讓雲珠去白白送死?
西門雙是吧?
或許,她是該抽點時間和他聊上一聊了。
秋日的黃昏,總是來得很快,未等山野上被日光蒸發起的水氣消散,太陽便逃進了西山。
於是,晚風帶著濃重的涼意,驅趕著白色的霧氣,向山下遊蕩著,直至,夜色彌漫,將天幕間唯一的純藍,渲染成漆黑色的一片暗淡。
靜靠於輦車之內,鳳槿夕閉目不語,被束縛的手腳,依然緊麻,但她卻隻字不提,這麼點痛苦,又豈能難倒她鳳槿夕?
隻是,總得找機會放開手腳的,否則,便真的隻能嫁給那個陰陽怪氣的賀蘭奪了。
蹙眉而坐,鳳槿夕忽而輕聲道:“雲珠,請西門少將軍過來吧,我有話要跟她說。”
“小姐,你想通了?”
搖搖著,鳳槿夕一臉無奈地笑道:“別問那麼多,請他過來便是。”
“好。”
點著頭,雲珠很是乖巧地探頭出車,輕喚了幾聲後,西門雙便打馬而來,自外而內,靜靜地望著鳳槿夕的眉眼發呆。
他眼中的憂傷,在此時此地,總讓鳳槿夕覺得刺眼,言語之上,便又變得強勢而疏離:“怎麼著?不認識了?”
“你穿嫁衣的模樣,很美!”
最後兩個字,幾乎用盡了他的氣力,西門雙神情淒然,似乎在努力壓製著體內幾近爆發的某種情緒。
忽聞此言,鳳槿夕驀然一怔,而後,便不由自主的紅了臉,沒好氣道:“你這是在諷刺我麼?”
“在你眼中,我反正也不是什麼好人,我說不是你也不會相信,不是嗎?”
幾分苦澀的滋味於心頭散開,像是投入湖間的石子,一圈圈蕩著漣漪。
鳳槿夕的冷,他早已體會過太多次,隻是,眼睜睜看著她遠嫁而無法伸手相救,已是他心頭之痛,可她還是如此誤會他的用意,他又如何不心冷?
聽他如此一言,鳳槿夕終又放軟了口氣,轉移話題道:“西門少將軍,即已給我下了軟筋散,能為我鬆綁麼?怪難受的,睡都睡不好。”
聞言,西門雙不語,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鳳槿夕手上捆得緊實的麻繩。
“我手腳無力,別說逃跑,便是走路也走不了幾步,西門少將軍不是還擔心吧?”
微眯著眼,鳳槿夕神情淡然,話句相激,言語方落,卻聽西門雙道:“若不是你反應太激烈,林相也不至於對你如此狠心,普天之下,也隻有你的父親能做到如此大義滅親了。”
提及林惴之,鳳槿夕霎時便冷了臉,冷聲道:“別提他,我沒有這樣的父親。”
見狀,西門雙也不惱,隻扭過頭,淺聲吩咐道:“雲珠,替你家小姐鬆梆。”
冷不丁地聽到這麼一句話,雲珠愣了好一會兒,方才反應過來,急急道:“喔,好。”
雲珠手腳麻利地解著鳳槿夕身上的繩索,隻是,捆得太緊實,她亦費了不少氣力,當雲珠折騰到一身是汗,方才終於將鳳槿夕的手腳放開。
束縛被解,鳳槿夕通體舒暢,勉強活動了一下筋骨,隻覺渾身上下,如蟻鑽心,漲麻的感覺,隻增不減,顯然已不僅僅是繩索之力,該是那藥性在做作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