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輕熟重,似乎隻在一念之間。
當他決定放手一博,回應他的,隻是小黑的誓死效忠。
“主帥,您就讓我跟您一起去吧,這一路生死難測,若是主帥隻身前往,末將真的不放心啊。”
諸葛林被扣在京城,伏波在漠城,能護在寒孤雪身邊的亦隻有自己了,是以,當寒孤雪決意離開,小黑第一個便站了出來。
微蹙著眉頭,寒孤雪滿麵寒霜,慎重道:“不行,你若是也走了,東海之盜,本帥又如何放心得下?小黑,你必須留下,不過,在本帥離開後,你馬上派人去漠城,通知他們深入黎國,接應我救人。”
“可是………”
見寒孤雪不允自己同行,小黑急著要爭辯,豈料,話剛出口,便被他硬生生打斷。
“沒有可是,本帥的話,便是軍令。”
軍令自是不假,但小黑仍是憂心,遂小心翼翼道:“主帥,萬一此事是假,您擅離職守,又該如何向皇上交待?”
“大不了不當這個世子,大不了再去戍邊十年。”醇厚的嗓音,帶著固執的堅守,寒孤雪眸色深深,神情堅定。
聞言,小黑已是震驚到說不出話來,他眼中威儀如天神般的男子,卻原來也是世間難得的情種,隻是,此一行,也確叫人放心不下啊。
“小黑,本帥此一去,東海必亂,你且先封鎖消息不發,萬一瞞不住了,便說本帥病重,臥床不起,能拖一日是一日,直到拿下紅頭島再說。”
紅頭島乃是東海海盜盤艍的眾島之一,自京而來,寒孤雪早已擬好了做戰計劃,隻是,尚未開戰,已遇到如此變故,他人雖要離開,但決策不變。
第一仗尤為重要,必須一舉拿下,方能振奮軍心,達到震攝海盜的功效。
見寒孤雪心意已決,小黑也不再堅持,隻抱拳道:“末將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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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清冷。
凜凜寒風中,鳳槿夕一身豔紅,如血的嫁衣隨風飛舞著,撩亂人心。
“就不能放我一馬?”
一路上,她試過許多種辦法,奈何體內的藥力強勁,她周身無力,逃跑的計劃亦隻能在腦海中一次次的演練,足足半個月的時間,藥力漸漸散去,她終而等到了這個最佳時機。
若是再不離開,便要進入黎國的地界,到時候,任是她再有能耐,恐怕也是插翅難飛了。
“放了你一個,死的,將會是我西門氏全家。”
很多事,他可以縱容,很多事,他也可以放縱,隻是,對於家族的責任,終還是占據了上風。
如果隻因自己對她的愛,而要置家族之人的生死不顧,或者,他也便再也談不上是個人了。
很少見到西門雙如此正兒八經的模樣,與她印象中的紈絝子弟完全不同,或者,這樣的他才更像一個男人,有著自己獨特的魅力。
但,此時此刻,如此敵對的立場,認可他便是放棄自己逃走的希望,她做不到,也不可能:“不是說喜歡我的麼?不是說可以為我摘星星的麼?怎麼?這樣就怕了?”
“你不用激我,就算被你痛恨一輩子,我也不絕不可能放你離開。”
做這樣的決定,他的心,比之任何時候還要痛,隻是,再痛,也得忍。
“西門雙………”
他的眼神清澈,他的神情堅決,鳳槿夕忽而覺得,這樣的他好陌生。
隻是,縱使他與她離得那樣近,卻永遠無法相交,隻能近距離遙望著彼此。
“林儷陽,除了情愛,人生還有許多需要我為之去奮鬥拚博之事,我素來蠻橫,做事從不顧及別人,但,這不代表我真的沒有心。”
“父親的話我可以不聽,妻子的話我也可以不理,但,西門氏上上下下幾千條人命,不是我能任性為之的,我確實很重視你,為了你,我甚至可以拿命去換,但,此事已不是我一力能承擔,所以,就算你將來會恨我,我也不能放你離開。”
“既然你不肯放手,那便隻能動手了,你贏得了我再說。”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她不能強求西門雙為自己犧牲一切,既然軟路已不通,那便隻能硬來了。
聞言,西門雙隻是苦笑:“在你心裏,我真的那麼沒用?你以為,我真的打不過你?”
“說了不算,打了便知。”
獨對西門雙,其實鳳槿夕自己也沒有信心完勝,但,事已至此,絕無退縮的可能,拚一拚還有一半的希望,不拚的結果,隻可能是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