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司端著毒酒先過了殷甘和孔癡春的眼睛:“義父,孔前輩,這是特製的毒酒,請您瞧一瞧,有無不妥。”

殷甘是一句話都懶得說,輕輕點了點頭。倒是孔癡春稍微吃驚了一下,小聲問道:“用這個?準備好了?”

“嗯。”殷司點點頭,“很好理解。”

“也罷了。隻不過,當真能一擊致命?”孔癡春比較擔心毒性不足,要給蟈蟈籠子多餘的苦頭吃,“我記得阿霽不是有一雙吸靈刀麼?我瞧著,用吸靈刀倒是不錯的。”

“前輩,此言差矣。”殷司道,“倘若真用了那吸靈刀…那才是做不到一擊斃命,又不能多刺幾刀,還得等他慢慢死。裏麵是阿霽的毒血,可以說,這是元滄界除了五毒仙君的同歸以外,毒性最強的東西了。”

“…我給你出個主意吧。”孔癡春歎了口氣,“等他喝了藥,直接砍斷他的脖子,給他個速死吧。”

“前輩,最好別吧。”殷司心裏顯然沒什麼人道主義,也不願意考慮蟈蟈籠子的死亡感受,“傳到元漠界,又不好聽,要是引起什麼衝突,又要想辦法處理。”

“這玩意兒你們自己處理好了?”孔癡春指了指酒樽裏的玩意兒,“你們要清楚後果。”

原來,那一日符承弼欲誘騙殷司吞下蟲卵,被趕來的千塵阻止之後,這枚蟲卵一直在千塵手裏。

而如今,她將蟲卵浸沒在了酒和鮮血裏,打算利用它要了澹台巍然的命。

千塵的心思也很好理解。

直接殺了他,澹台巍然的便會散盡靈力化作塵埃,實在是可惜了他這一身修為。

千塵自然是想,用點什麼東西,最好能將澹台巍然的修為收入囊中,隻要擁有了這個人的修為,那便果真不可同日而語了。

因此,她問他,自己能不能用他的屍體煉丹。

意思正是要帶走他的屍身去。

那枚蟲卵可以起到的作用,正是收住他的力量不外散。當蟈蟈籠子服下這枚蟲卵死亡之後,他已然變成了一個死傀儡,一個靈力的容器。

當著所有人的麵,他竟然輕鬆答應了千塵的要求,實在是令千塵感到十分意外——不過要求千塵發了個毒誓,這也便不意外了。

酒樽已經到了澹台巍然手裏,千塵歎了口氣,同他說道:“你放心吧,這一次算我承了你的情,多少我也欠你些。

“你也清楚,你那女兒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我現在同你講明白,既然欠了你,我就不會再因為舊事動她了。

“不過,她要是敢來動我,我也少不得小懲大誡一番——你也別急,我絕不害她性命,承了你的情,我見著她,是我理虧,我由她放肆。從今天開始,我替你做她的主,我明白你想要什麼。”

千塵頓了頓,道:“旁的我不敢應承,但是我會盡我所能,保證她的生命,尊嚴、和自由。可以嗎?妥不妥?”

孔癡春回過頭去瞧著她,眼神十分複雜。

蟈蟈籠子咧開嘴笑了:“妥。”

千塵閉上了眼睛,不願意瞧著他毒發身亡,卻被一聲尖喝震得睜開了眼——

“爹爹——!”

澹台晚莞怎麼得了消息?!

孔癡春麵色不善地往符承弼身上瞥了一眼,後者並沒有注意到,而是繼續意味深長地觀賞著父女情深的戲碼。

“爹——我不要,我不要你死啊!”澹台晚莞撲倒在澹台巍然身邊,哭了起來,“我不要…”

她抽泣著轉頭望著孔癡春:“你們…你們逼死我爹爹,有本事就連我一塊兒殺了!否則…否則我一定一個一個…我要一個一個找你們算賬…你們誰都別想跑…”

眼淚掉得很凶,話說出來卻是咬牙切齒的。澹台晚莞有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此時她的眼裏裝滿了仇恨。

“誰叫你到這裏來的?”澹台晚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這好脾氣的爹,何時用這樣嚴厲的語氣教訓過她?

“誰叫你來的?你快走!”澹台巍然低喝著,“日後,日後你好好聽殷甘前輩的話,保重自個兒,忘了你爹吧…”

“我不!我偏不!”澹台晚莞哭得更凶了,“憑什麼?我一定要為你報仇,爹爹,我不能忘…我恨不得替你去…”

千塵感覺不太舒服,這種感覺十分奇妙。

“是你對吧?”澹台晚莞突然轉頭望著千塵,“幕後黑手?始作俑者?”

“你搞錯了。”千塵倒是很平靜,“你搞錯了。”

“我搞錯了?”澹台晚莞又是哭又是笑,“我搞錯了…你說這話,你也說的出口?我告訴你,你最好,安安分分的,永遠做你的魔後,否則…叫我拿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