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殷甘目中滿是震驚,他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麵部表情,“你怎麼會…”
殷司相比之下顯得淡定了很多,他的神情十分內斂,隻是舉起了手中精巧的樂器:“這叫做般若琴,是我的母親——魔域的魅姬公主獨創,我手中的便是她親手所製之琴…也是世界上唯一一把般若琴。你一定見過它吧。”
殷甘眯起眼睛看著他,眸色複雜。許久,才緩緩開口道:“難怪…前幾日你非要問老夫,老夫妻子的事…原來——你…竟是當年她腹中的那個野種?”
野種這個詞語實在是過於難聽,千塵十分擔心地望著殷司,卻見他什麼表情都沒有。
“那個花鈿…你是從哪裏得來的?”殷甘嚴厲地問道,“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這是軒轅昭熙的遺物,”殷司麵無表情地重複著,“其他的我不清楚。”
“胡說!”殷甘怒吼道,“那是我們給靈兒的東西,怎麼會在軒轅昭熙手裏?”
實際上,五毒仙君、孔癡春、還有千塵,三個人都看懵了,一時間他們什麼反應都做不出來。
殷司沉默了片刻,慢慢抬起了腦袋,視線與殷甘平齊:“您心裏不是已經有答案了麼?何必質問於我。”
“你…你心裏…早就有數了吧?”殷甘捂著胸口,氣得腦仁疼,“你早就清楚了吧…你還能裝得穩穩當當…不錯,真不錯,真不愧是老夫看中的年輕人——”
“我也沒有多清楚。”殷司現在也是穩穩當當,處變不驚,臨危不亂,頗有些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的從容,“天魔之戰後,我便發現軒轅昭熙跟我麵容相像,甚至連力量都是同源,我心中雖有疑慮,可那時,阿霽在雲夢澤出了事,我無心再去追究,何況人死不能複生。”
“直到您前些天說起我的母親,我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直沒有父親。還有今日,您說,軒轅昭熙的遺物是您給殷靈的禮物…”
殷司平靜得簡直不正常,“一切都說的通了。原因很簡單,我跟軒轅昭熙,本來就是同母異父的姐弟,難怪我們長得很像,而且力量同源;而軒轅昭熙,應該就是早已死去殷靈。”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這也難怪。都說軒轅昭熙是軒轅烈最寵愛的女兒,可是直到她死去,軒轅烈都不曾救過她。軒轅烈的其他女兒,都是金枝玉葉嬌生慣養,偏偏把她養成了元滄界主。”
“軒轅烈不愧是軒轅烈,”殷司機械地,冷靜得可怕地吐著字,“他早早就布下了局,我們都在他的棋盤上。”
殷甘一句話都說不出,隻是老淚縱橫。
“老夫謀劃了那麼久…忍耐了那麼久…奮鬥了那麼久…”他忍不住痛哭出聲,“靈兒啊!我的小靈兒啊!你可要愧死爹爹了…爹爹死了也無顏見你呀——”
孔癡春看著看著,忍不住擦起了眼淚。
千塵心想,她一定是想起了自己的梔子。
不過,她現在可不敢放鬆警惕。
殷甘的情緒看上去可不那麼安全,到底殷靈是死在殷司手裏的…萬一他遷怒於殷司——如今的殷司連他一招都接不下啊!
“義父,您要保重身體。”殷司還不怕死地說著話,“逝者已逝,生者——”
他還沒說完,一個茶杯就衝著他飛來。
千塵的神經一直在這裏緊繃著,一看有不明飛行物,連忙飛身去接——然而五毒仙君卻一把拉住了她,任由那茶杯砸進了殷司懷裏,涼水濺了他一身。
千塵鬆了口氣——殷甘老爺子沒想真的傷他,隻是要砸點東西泄泄憤。
罷了,砸就砸吧,隻要別受傷,怎麼砸都行!
“這些事你都清楚!你都清楚!”殷甘拍著床板,氣得恨不得打斷他的腿,“你清楚所有事,你卻…”
殷司垂著頭,什麼都不說,仿佛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
“你…你…”殷甘又抹了一把眼淚,“我培養你這麼多年…原來你才是那個害我們夫妻離心的野種,是殺我靈兒的凶手!你…你給我滾!滾的遠遠的!從今往後…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一邊的千塵又鬆了口氣。
隻是趕人走,沒有害他性命的意思…這老爺子倒也不壞。
殷司終於慢慢抬起了頭。
“從我拿出般若琴開始,我便沒有想過你會繼續容忍我。”
“不過,我也隻是知道,你的夫人,便是我的母親。至於軒轅昭熙就是殷靈,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
千塵心說你還說這個做什麼,叫你滾你就滾唄,說多錯多,你不怕他失手打死你啊!
殷司是從容不迫,倒是一邊的千塵手心裏全是汗。
“義父,我原本不想告訴你這件事的。我希望你繼續做我的義父,”殷司的神色依舊平淡,“但我也不想做那個,你口中的野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