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女人的鼻子最敏感,果然沒錯,這是今天的第二份禮物,”陳浩笑著從他桌子後拿出一束粉紅色的玫瑰:“送給你。”
韓悅接過花低頭聞著:“好香啊!你上次送花,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最近貼心得有些密集,難免不讓我覺得你功利哦!”
陳浩一愣,是啊,上次還是為了補求婚的花才買了束玫瑰,婚後兩人的生活無非是上班、吃飯,偶爾跟朋友小聚,這樣平淡的日子,雖溫馨,卻容易生厭,她若膩煩了該怎麼辦?想到這,他有些慌張,卻也暗自慶幸醒悟尚早。
見陳浩被唬得一怔,韓悅隨即笑了:“我隨口說說的,去開會吧,都等你呢,也讓人家早點下班才好。”
“我盡快回來,”陳浩回過神來,接過花放到桌上,把遙控板遞給韓悅:“力度要輕些,別忘了你身體特殊。”
“知道了,快去吧。”韓悅嬌笑著答應,閉起眼睛。
“陳總,張先生脾氣出了名的古怪,您看您是不是親自飛去見一麵?”會議室裏人並不多,幾個人斂聲屏氣。會議已經有段時間,見陳浩一副不耐的表情,說話的金絲邊眼鏡男子小心翼翼,鼻尖開始冒汗。
“保安部和工程部的負責人下班了嗎?”
“呃?”男子不曉得自己的提議和這兩個部門有什麼關係。
“已經下班了。”坐在陳浩旁邊的李罡輕輕說道。
“叫他們30分鍾內到公司來,大廈電梯有問題你們誰都不知道嗎?”陳浩站起身,眾人隻聽門聲響動,又戛然停止,他收了腳步回過頭來對李罡說:“訂後天的機票。還有,電梯的事,叫那兩個人明早給我個交代。”
“是。”李罡答應著緊隨其後出了會議室。
“那部上竄下跳的電梯真的很有問題,早就該解決的。”陳浩一走,會議室裏便熱鬧起來。
“其它樓層的公司也有反映的,都是工程部太拖拉,這回好,撞到大老板槍口上了!”
“幾號電梯啊?我怎麼不知道?”
“恭喜你。”陳天走近望著魚缸發呆的韓悅。
“謝謝!”韓悅笑道:“什麼時候來的?”
“剛到。”陳天回答道:“小浩還沒回來?”
“早就下了飛機,估計快到了。”陳德印的生日,陳浩一早就置好了一桌酒席招待全家。
“怎麼不一起去?再過一陣子就坐不了飛機了。”陳天說道。
“我對日本實在沒興趣。”韓悅笑笑。要趕回來給陳德印過生日,兩天之內飛個來回,她寧願不折騰。
“聽小姑姑說你昨晚住在馨城家園?”
“是啊,你知道他不在,家裏還蠻空的。”韓悅絞著手指說道。
“看你能和我媽相處得好,小浩一定很高興,媽媽這人隻是對人對己要求得嚴格了些,心是好的。”
“是啊,”韓悅並不反駁,隻是笑著答應,兒子眼中的母親總是好的。
“不進去嗎?”陳天問道。
“我等會他。”韓悅笑答。
“這麼短的時間,幹嘛還買禮物?”是夜,韓悅整理好陳浩的行李,坐在梳妝台前看著一個尺把高的和服人偶,晃著腕上的手鏈笑道。
“嗯?你說什麼?”半晌,陳浩才問。
“想什麼呢?都沒聽到我說話?”走過去掀被上床,韓悅笑著說道:“怎麼?此行有豔遇?不然怎麼讓你如此回味。”
有心事,便未聽出韓悅微酸的語氣,陳浩思忖著說道:“悅悅,你和大哥說話避忌些好,畢竟他是單身,不管是家裏人還是酒樓員工,不太好看。”
“你說什麼?他是你大哥啊!”韓悅回憶到吃飯時她並沒和陳天有過交集,隻是沒開宴前,在包間門口有過一段對話:“是誰說什麼了嗎?媽媽?大哥剛到,我在外麵,他不可能不打招呼繞過我進包間啊,這有什麼?”
“總之你以後注意些就好,何必惹那麼多閑話?”陳浩含混答道。並非出自他人之口,見到大哥和韓悅站有說有笑時,他心裏頗不對勁,竟然鬼使神差地出去兜了個圈才重新上樓。
“喂,沒道理啊,他是你大哥,難道我看見了要裝作看不見?”韓悅去拉陳浩胳膊,卻被他輕輕甩開,力道雖小,卻讓她心裏一驚。
“能這樣最好。”陳浩說著閉上眼睛,不去看韓悅那副不敢置信的受傷表情,直到她在身側輕輕躺下,仍無法入眠。
當韓悅下樓時,陳浩正在剝一枚水煮蛋。他剝得很慢,因為他打算在她坐到餐桌邊時正好剝完。他想她會笑笑,然後接過蛋放在粥裏,她不喜歡吃雞蛋黃,可搗碎在粥裏卻很喜歡。他設想他們會這樣和好,因為他們總是這樣和好。韓悅是個忘性大的人,她總是想不起他們為什麼突然冷戰,所以通常他拋出橄欖枝,她就會笑著接納。
陳浩知道自己過份敏感了,但也不後悔昨晚的一通脾氣。他們總會和好,而韓悅,會疏遠大哥,這就是他的目的。隻是她很久才睡著,讓他頗為心疼,他安慰自己這沒什麼,他會對她更好,那就夠了。
韓悅果然坐在對麵,如果她此時抬頭,她會看到陳浩微微牽動的嘴角,和即將到達她的粥碗的一隻拿著雞蛋的手。
“喂?”恰在此時,電話響了,她在包裏找到接起,然後就綻放了今晨第一抹笑容。然後她站起身去客廳,離開桌子的刹那,她瞥了眼陳浩,見他鐵青著臉,正在吃一枚水煮蛋。“這家夥還在生氣。”她在心裏想到。
“收到郵件了?”陳浩知道自己此時的耳朵是豎著的,他仔細聽著,想分辨出電話另一端到底是哪個不識趣的。
“是啊,我不能去了……我知道很便宜,可是這次真的不行……是,現在還能坐飛機,可是要飛那麼久,想想就覺得累。”韓悅的聲音斷斷續續,而阿姨在這個時侯又打開了洗衣機。
“噓!”陳浩快速找到雜物間,對那個不明所以的40歲女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見她一臉茫然,他直接說道:“關了。”
“到底什麼成份你又保密,我查不來,所以隻好問你嘍……我知道杏仁是沒影響的……嗯……嗯……那太好了。”陳浩從雜物間出來回到客廳時,對這個打電話的不明人士仍是一頭霧水,更讓他鬱悶的是,韓悅說的每個字他都能聽懂,就是不明白到底什麼意思。
“不用了,太麻煩,一來一回都便宜了別人。”韓悅笑道:“我看到照片了,很漂亮……太誇張了……”
韓悅的笑聲貫穿整個通話過程,因此當她收了線看見陳浩坐在沙發上,並不能及時褪去眼中的笑意。所以她避開目光相碰的可能,繞過他回到餐桌旁。
“太太我給你換碗熱的。”李月蘭是個一根筋的中年女人,幹活時有自己的步驟,一旦被打亂,就不知從哪再開始。方才被陳浩趕出雜物房,便打亂了她對這個家整潔大戰的全盤部署,而韓悅滿臉笑意地重新坐回餐桌,仿佛給了她根救命稻草,就像從千頭萬緒中理出個第一出來。
“李阿姨,你煮的菜幹豬骨頭粥可是一級棒,我最喜歡吃!”韓悅的心情受到電話的影響,好得不能再好,她奶奶曾經評價她:要是我們小妮心情好,一張嘴哄死人的喔!
陳浩在客廳裏撇撇嘴,心想這丫頭不是說因為他不喜歡吃豆才常請阿姨常煮菜幹粥的?
韓悅咬著筆盯著手裏的記事簿出神。她不是沒想過,陳浩突然神經質的原因可能是知曉了她和大哥之前的一段淵源。她認為自己有依據,不是憑空猜測。比如對於張銳的事,陳浩就寬容很多,隻是糾結在張銳對友誼的不慎重。另外,若說接觸頻繁,陳宇不是更甚?
可不過幾秒,韓悅又把自己的結論推翻。因為她想不出陳浩從何而知,自己沒說過,大哥呢?當初她想對陳浩說明白,是陳天千百個不同意地阻止,那他自己當然不會說。
閑的,絕對是閑的,最後,韓悅得出一個答案,免得把頭想炸。
“想什麼呢?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張惠笑著問道。
“這稿子沒法寫,這麼多頁紙的資料,沒一點有用的。”韓悅說著把筆扔在桌上。
“這個社區負責宣傳的小孩是有點問題,”張惠探身看了眼韓悅桌上的材料:“打電話問吧,你得抓緊,下午就不一定能找到人了。”
“叫什麼斌的那個?怎麼說她是小孩,口吻老氣橫秋的!”韓悅笑道,動手查社區辦公室電話。
“看起來確實很小啊。”
“我倒是覺得她很老成,大概是她的興趣特別吧。”
“什麼興趣?”
“紅娘嘍,我記得她給我介紹過一個大學老師,說得天花亂墜。”韓悅說道:“結果一見麵,還真是個超nice的人。”
“那怎麼沒下文了?”
“我想她都沒著落,要是好貨色,為什麼不留給自己?一定有隱情,就找個理由回了。”
“小鬼,狡猾狡猾地!”張惠笑著指指隔壁:“對了,我剛才送信,王部長也在,說是明天加班。”
“怎麼?又有花不完、又裝不進個人腰包的錢?”韓悅會意。
“說是9點到單位就可以,玩兩個小時撲克,然後開飯。”
“訂了哪家?”
“想也知道是海鮮,部長不是說過?讓他和龍蝦、象拔蚌過一輩子才好呢。”
“噓,小點聲,隔牆有耳。”韓悅笑著對張惠比著手指。張惠那個以工作忙為理由推遲蜜月的新郎居然出差了,可奇怪的是,新娘近日的心情反而大好。
“繁哥,或許你尊重曉風的意思更好一些。”韓悅滿心以為陳浩會等在門口,沒想到卻是另一個男人。
“那你就是知道曉風在哪了!”石繁顯得有些激動:“你就告訴我她在哪,有些話一定要當麵說的,現在她什麼都委托律師算什麼?”
“應不應該這麼想,我既然知道曉風在哪,也就知道了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韓悅說話很不客氣:“依你對曉風的了解,你覺得還能回頭嗎?”
“我……”石繁一時語塞,喃喃道:“可我們總該見一麵的……”
“這麼遠來海平一次,本該請你吃個飯的,不過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韓悅禮貌而疏離。她瞧了眼對麵憔悴的男人,忽然又有些不忍心,把包放下重新坐好:“想說說為什麼嗎?”
石繁點點頭,又忙地搖搖頭:“算了,曉風要是想回嚴日輝身邊,我就是再解釋也沒用。”
聽到這句話,韓悅的氣得想扇他兩巴掌:“你真是沒救了!跟別人上床的是你,把人帶回家的也是你,居然說這種話?曉風和日輝?你有證據嗎?解釋?你覺得你見到曉風可以解釋什麼?有哪些不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