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雖然被奶奶、姑姑好一番取笑，陳浩對於20分鍾後按響門鈴的韓悅還是毫不掩飾自己的驚喜，幾步走過去，幫她拿好要換的拖鞋，隻差親自服侍穿上。
“是驚還是喜呀？”韓悅笑著在他耳畔輕輕問道：“我可是來檢查菜單是否屬實的。”
“幸好沒吹牛多報幾道好菜。”陳浩輕聲回答，滿臉笑意：“結果還滿意嗎？”韓悅從不曾如此，今天有這樣的動作，恐怕跟她好友吳曉風的事件有些關聯，他在心理想到。
“嗯，”韓悅點頭笑道。
“悅悅，快進來，”陳紅葉笑著招手：“原來你剛才打電話是說你回來了，這個小浩，還故作神秘！”
當桌子擺好開始吃飯，韓悅覺得自己的腳被人輕輕勾了一下，轉頭去看陳浩，他則快速地向她眨了下眼，然後若無其事地去跟表妹夏楠搶魚尾巴。
軟墊上的小貓突然抽動一下，背也拱了起來，不自覺地發出嗚嗚聲。韓悅知道Amy在做夢，往常她見到這種情景會輕輕笑出聲來，可今晚，她蹙著眉，似乎頗為煩躁。
“先送走一段時間，等我媽忘了，再接回來就好。”陳浩洗完澡在樓下找到韓悅，站在她身旁。
“留下不行嗎？在你家時為什麼不讓我說話？”王迎堅持不能養貓時，她想爭辯幾句來著，卻被陳浩搶過話去，滿口答應，這讓她一個晚上都悶悶不樂。
“何必硬碰呢，我媽又不常來，避開她養著就完了。”陳浩自有他的想法，母親的固執他再清楚不過，為了養不養貓這種小事傷了她們婆媳間的和氣，他以為不值。
“那……給Amy換個地方，藏起來，比如書房，媽媽來了看不見它就完了，不一定非送走啊！”韓悅垂著頭小聲說道：“Amy性情有些乖戾，恐怕你也並不喜歡吧？”
“悅悅，你是知道我的，隻要你喜歡，我就不會幹涉，以後不許這麼說話。”陳浩表情嚴肅，繼而柔聲說道：“你舍不得，可這是暫時的，就忍忍，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接它回來。我媽的脾氣你該知道，她若來檢查，是不會客氣得隻看看客廳就走。”想起上午母親因為一個誤會便搜遍整座房子，陳浩知道這隻貓若再次進入她的視線，被送走是鐵定的。
“那就直說啊，讓她知道我們養得很科學，不會有事的。”韓悅說這話時明顯底氣不足：“算了，我明天給曉風打電話問問看，她那裏的環境蠻適合Amy的。送去勝金那我可不幹，王曉玲會虐待它也說不定。”說著她站起身，隻覺得微微暈眩。
“起猛了？”陳浩立刻扶住她，緊張地問道，哪還有閑工夫去糾正勝金女朋友到底姓白還是姓王？
“當然是起猛了，不然你以為我裝可憐來留Amy不成？”韓悅沒好氣地說道。
“這樣，老婆，你給我點時間，我再想想辦法，爭取兩全其美。”陳浩說道。
“真的？”
“真的。”見她笑了，陳浩寵溺地揉著她的頭：“肯笑了？真是個孩子！不過這樣也好，你高不高興我一看就知道，不用花心思去猜。”韓悅不語，歪著頭靠著他，仍吃吃笑著。
“你說突擊檢查的結果滿意，要給獎勵的，結果一個晚上都跟我鬧別扭。”見韓悅專注於電視裏的劇情，陳浩終於抱怨道。
“聽到Amy要送走，我還哪有心情？”韓悅說道：“你說過想辦法的，別忘了。”
“我什麼時候敷衍過你？”陳浩邪魅地笑著向韓悅身邊靠：“別看了，兌現獎勵吧！”
“你真是……”韓悅好氣又好笑：“腦子裏不能有些正經事嗎？我說的獎勵不是那個啦！”
“別的我不要！”他蹭著她的胳膊說道。
看著陳浩的神態，韓悅哭笑不得，每每見他如此，她就不禁回想初見他時的樣子，總是不敢相信那個囂張跋扈、傲慢無禮的家夥就是眼前這個跟她撒嬌的男人。
“不要？”韓悅眼裏噙著笑：“我可是為這個獎勵專程趕回來的。”見他一臉茫茫然，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我回來就是為了給你來個突然襲擊？”
“以你的性子，通常不會這麼做，可難保吳曉風的事不會有些影響。”陳浩笑道。
她沒說，他竟然已經猜到八九分，有時陳浩縝密的心思讓她自歎不如。想到自己下午冒失的行為，韓悅微微內疚，小聲說道：“對不起，原本打電話給你是想告訴你我回來了，可不知為什麼就突然改了主意。”
“不需要道歉，”陳浩握住她的手：“能讓你安心，我求之不得。再說，你這麼快就回家，我高興還來不及，這幾晚沒人跟我搶被子，無聊死了。都習慣了每天早上抱著一團被子醒來，再從裏麵挖出你，今天起床時身上竟然有被子，好沒意思！”
聽他如此說，韓悅不禁笑了，心裏豈止是一絲絲甜蜜而已？
“曉風那裏沒有多餘的房間，也沒有多餘的被子，我們兩個隻好睡一張床，總要瞪很久天花板才能睡著。今天如果再不回來，我就熬不住了。”
“我說怎麼像個熊貓似的，那你今晚早點睡。”陳浩說道：“她沒事了？”其實不問他也知道，即便是睡不好，不確定好友沒事，韓悅斷是不肯回來的。
“總要恢複段時間，不過已經有了決定，會好起來的。”
“悅悅，如果有一天……”陳浩頓了頓：“你不可以像她那樣不聲不響躲起來，你要給我解釋的機會，因為那一定是誤會。我說的是如果，放心，即使是誤會，我也不允許它發生。”
“好。”韓悅點頭答應，然後笑著說道：“又被你岔過去了，我還沒說完是為什麼回來呢！”
“不是因為吳曉風沒事了？”
“不是。”韓悅笑著搖頭。
“睡不好？”
“不是。”
“可你方才說不是為了查崗啊？”陳浩眼前一亮：“我都笨死了，還能因為什麼？想我了唄！”
“哎呀你真是……”韓悅笑著推開靠過來的陳浩：“去把我包拿來。”
“這不是……這不是……怎麼可能呢？是真的嗎？”陳浩看著手中的化驗單激動不已，嘴裏不停地說不可能，可整個人卻欣喜若狂。
“包裏正好有你買的試紙，早上睡不著就驗下嘍，誰知道是弱陽，下午回來我就先去了醫院驗血。”韓悅羞赧地說道。
“你怎麼這麼能忍，到現在才說？”陳浩扶著韓悅肩膀，生怕捏疼了她：“你該叫我一起去的，這不是剝奪我和寶寶第一次見麵的權利嗎？醫生怎麼說？你現在肚子疼嗎？想吐嗎?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你問我這麼多問題我要先回答哪個？”韓悅不禁笑了，把下午的檢查娓娓道來。
“照片呢？你看的那些電視劇裏不是會有照片的？一個點的那種？”陳浩拿過韓悅的包仔細找著。
“現在超聲波還看不到，哪有什麼照片？”韓悅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這家夥不是自詡做足了功課的？
陳浩此時隻覺得心在胸腔裏亂撞，一種言語無法表達的美妙和幸福感油然而生，他情不自禁地把韓悅的臉捧過親了又親：“你怎麼這麼厲害？真是厲害，可愛死了……”
“哎，別。”見他抄起電話，她忙地阻止：“媽媽可是叫我們多等幾個月再……”當初他們之所以決定盡快懷孕，是他怕她應付不來王迎稀奇古怪的備孕方法，如今真的有了，如何應對反倒來不及去想。
“怕什麼？隻說是不小心，難道退了不成？”陳浩笑道：“放心，我媽頂多是罵我幾句。”
說的人臉不紅氣不喘，聽的人卻滿麵緋紅。韓悅隻得由著陳浩去昭告天下，亂打電話臭顯，自己則依偎在他懷裏，心滿意足。
“肚子會不會覺得漲？頭暈嗎？真不想吃東西？不是說孕婦會有特別想吃的？”臨睡前，陳浩輕推韓悅肩膀不死心地問道。
韓悅對陳浩的反常已經由最初的甜蜜轉為不耐，無奈地翻了個身看著他：“我真的什麼感覺也沒有，OK？”
“是不是搞錯了？別是空歡喜？明天再去檢查一次怎麼樣？”
“哎呀，我都快被你煩死了！”韓悅坐起身，一手揉著太陽穴一手比著小指指甲說道：“現在的尺寸還沒有針尖大，你說我能有什麼感覺啊？讓我睡覺好不好？我現在唯一的感覺就是困。”
“困倦也是症狀。”陳浩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你快睡，快睡。”
韓悅實在沒力氣辯解自己的困倦是連續幾晚睡不好造成的，見他饒了自己，趕緊躺下。當她發現陳浩想抱又不敢抱她時，鼻子一酸，心底刹那柔軟，所有的煩躁煙消雲散，黑暗裏，一抹淺笑在唇邊蕩漾開來。
“沒事的。”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腰間，她輕輕說道。
“悅悅，我愛你！”他在她耳畔低語。
“我也是。”她咕噥著沉沉睡去。
韓悅從來不知道，若一個人問你懷孕多久了，能回答幾個月或幾周是件如此幸福的事。拜陳浩所賜，轉過天來的辦公室裏，她不停地接電話，大多數人會熱心地問一句：“多久了？”這時候她就會不知所措，說半個月或者兩周都不妥帖，告知17天又好像太那個。咬咬牙說也沒多久，幹笑著，白癡得不能自持。
母親的反應很冷靜，沉默了一陣說：“這麼早就要？”然後她才笑著囑咐韓悅天氣轉涼，注意保暖，叫她別想著回家，等她和韓知州來海平瞧她。
王迎對陳浩有些責備，卻很快接受現實，叫他們快點請個阿姨做家務，送走貓，還包下了他們日常的雞蛋、肉類、米、麵、油，理由是她能搞到最天然無汙染的。韓悅並不感動，她知道，這並不是為了她，可她還是很享受王迎的輕聲細語和細致溫存，對於將來怎樣，懶得去想。
“剛才打電話已經在樓下了，怎麼現在才上來？”韓悅剛走出電梯，陳浩便焦急地走上前問道。
“你不是開會？怎麼在這？”韓悅笑道：“我去三樓餐廳買三明治，誰知道按了三樓，卻把我送到四樓去了，出了電梯才發現，再等電梯就總是滿的，耽誤了一會。”
“那是幾號電梯？”陳浩眉頭一皺問道。
“幾號我不知道，是麵對窗子左手邊最裏麵那部。”
“知道了。”陳浩麵色一沉，隨即又笑著對她輕聲說道：“走吧，看我給你準備了什麼。”
“哇，這個好像比家裏的還好！”一進陳浩辦公室，韓悅就瞧見窗邊的按摩椅，跑去坐上：“快讓我試試。”
陳浩笑著幫她調好力度和時間：“放在這裏就剛剛好，看夜景還是看韓劇都行，免得你等我的時候無聊。”
“謝謝你，So sweet！”韓悅舒服得不禁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氣，卻發現辦公室裏好像有淡淡的香氣，疑惑地問道：“有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