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說,我感覺自己可能有毛病。”嶽方祇坐在老富對麵,神色惆悵。

老富給他倒了一杯格瓦斯,神色詫異:“你身上哪兒難受啊?”

嶽方祇遲疑道:“倒也沒哪兒難受……”

老富鬆了口氣:“我就說嘛,你一天到晚跟活驢似的,能有什麼毛病啊。再說去年買保險不是剛體檢過麼,這都不到一年呢。”

“不是說我身上有毛病……是不太對勁兒……”嶽方祇有點兒心煩,可是他也不知道這話該怎麼講才合適:“就那方麵……”他隻能含混道:“老爺們兒那方麵……”

老富神神秘秘地湊近他:“陽痿還是早泄啊?”

嶽方祇捏了捏鼻梁:“滾犢子。”

老富非但沒有圓潤地滾開,反而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語重心長又賤嗖嗖地拍了拍嶽方祇,搖頭晃腦道:“唉,我懂。你先不要慌嘛。我跟你講,這個男人呐,他一過了三十,那方麵狀態就開始下滑了。這時候你得穩住,不要慌,該吃該補的,咱先補起來——養生嘛,要從年輕時開始。我知道,你跟老哥哥我還不一樣——你還沒娶媳婦兒,所以擔心……甭擔心,該歇就歇一歇,這不是已經雇了夥計嘛。人呐,得學會對自己好一點兒……”

老富的安慰驢唇不對馬嘴。嶽方祇聽著聽著就走起了神兒。

要是真陽痿還好了呢。嶽方祇非常破罐子破摔地想。好幾天了,隻要他晚上往白墨身邊兒一躺,那玩意兒就莫名其妙地像根擀麵杖一樣支棱起來了。他非得在床上翻幾個來回,才能迷糊過去。

這倒是也罷了——行,他可能是沒媳婦兒憋的,他認了。問題是白墨。

白墨自從那天抱著他哭完一場,就開始躲著他了。

嶽方祇也形容不上來。因為自己也在有意無意地繞著白墨走。白墨的頭更低了,進進出出,嶽方祇都看不到他的臉。有時候嶽方祇見不到人,又忍不住回頭去找,結果總能在各種角落看到白墨飛快而驚慌地縮回去的身子。

倆人晚上躺在一張床上,後背跟後背之間簡直能再躺進去兩個人。嶽方祇有一回睡到半夜,差點兒從床邊掉下去。

他躲著白墨倒還算有個緣由——自己最近在鬧毛病嘛。但白墨躲著他,這就很沒道理了——白墨以前明明是很依戀他的。

那種依戀最明顯的時候,就是白墨剛來時。他那麼粘人,像個小尾巴一樣墜在嶽方祇後麵。後來白墨清醒了,那種毫無距離的親近就沒有了,但嶽方祇知道他對自己還是很依賴——可能有點兒不好意思,但還是自然而言地親近著。

他呆在嶽方祇身邊的時候,一切都那麼自然和順理成章,仿佛他們從來都是這樣。嶽方祇並不覺得不對勁,反而心裏很舒服,因為覺得溫暖。

想到這裏,嶽方祇感覺自己的心口輕輕蹦躂了一下,然後又難受起來。

我那天是不是戳著他了?嶽方祇絞盡腦汁地回憶。可能是碰到了吧。他該不是把我當變態了吧。一念及此,嶽方祇是真的有點兒沮喪了——自己真不是故意的。

老富在他眼前兒揮舞著大手:“嘿,嘿,想什麼呢?我這跟你講經驗呢。”

嶽方祇回過神來,很不信任地看著他:“你那經驗對我估計不管用……”他喝了一口格瓦斯,憂愁道:“我感覺我最近可能是上火……”

老富精明地打量了他一會兒,忽然猥瑣地笑了起來:“誒,跟哥說說,是不是最近,嗯?那個……看上誰了?”

嶽方祇手一抖,格瓦斯差點兒灑出去。他趕緊矢口否認:“我能看上誰啊?你看我這一天天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