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先生在裏麵待了很久,我等到莘莘來了,才把他給叫出來。鄒先生在門口對她說:“媽媽就在裏麵,她可能有點生病了,要是脾氣不好的話,也不要跟她計較,好嗎?”
莘莘點了點頭,就進去了。
我跟鄒先生在門口的座椅上坐著,這是莘莘要去麵對的人生考驗。
莘莘出來了,她的眼淚一邊流她一邊擦,我看得出來她不想在我們麵前表現得太難過,所以她很克製。
我問她:“還好嗎?餓不餓?”
“還好,媽媽看上去就是有點累,她還抱了我呢……”女孩的嘴角在笑,可是她的眼睛在流淚,她仰頭捂著眼睛。
鄒先生過去給她一個擁抱:“莘莘,沒事的,媽媽會好起來的。”
我們都以為她會好起來的,兩天後,病情急劇惡化,醫院在夜裏傳來不幸的消息。冷豔病逝了,莘莘那時候還在睡夢中。鄒先生套了衣服就跑過去了,我在家裏等消息。
鄒先生回來以後麵色凝重,莘莘被我們的動靜吵醒,她揉著眼睛看著我們:“幹爹幹媽,怎麼了?”
“沒什麼,去睡吧。”
這個消息太沉重了,猶如千斤大石壓在我的心口。
我捂著嘴壓製我的震驚,莘莘還這麼小就失去了母親。
第二天,我給她梳頭發,換上了一條黑色的裙子。帶她去見她母親最後一麵,走到停屍房前,莘莘預感到些什麼,怎麼都不肯往前。
“我不去啊!不去啊!”平日乖巧的女孩在冰冷的地板上撒潑打滾,我看著都心疼。
鄒先生抱著她,拍著她的背,她才平靜下來。莘莘悲痛地問道:“媽媽……真的不在了嗎?”我們都很沉默,莘莘衝到停屍房的門前,那隻手抓住門把又不敢打開的樣子太讓人難受了。鄒先生替她打開門,把她帶進去,我沒有進去,我無法想象,這個人前光鮮亮麗的生命稍縱即逝得如此之快。
我們為她舉辦了葬禮,她生前並沒有什麼親人朋友,唯一有的親人就是莘莘,而莘莘現在也失去了她唯一的血親,可她還有我們這群家人。
葬禮上,莘莘已經不去哭鬧了,骨灰盒下葬的時候,她躲在我後麵不去看,我知道她心裏難受。
一連好幾天,她都不說話,靜靜地站在窗前,看著外麵的世界。
我婆婆來探望她,她為了她準備了一套芭蕾舞服。
那個精美的禮盒擺著她眼前,她隻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然後繼續看向窗外。
婆婆擔心地問道:“莘莘還好嗎?”
我搖搖頭,妹妹胡鬧,看到奶奶來了,居然把家裏的音響打開了,要拉她跳舞。剛巧放到《天鵝湖》。我嗬斥妹妹:“關掉!”婆婆卻阻止我。
莘莘突然有了反應,隨著音樂慢慢起舞,沉浸在音樂中舞蹈的她在發光,或許那一刻她忘記了悲痛。
音樂終了,莘莘才停了下來。我婆婆問她:“你要不要學芭蕾?”
莘莘木訥地說道:“我?真的可以嗎?”
我晚上跟鄒先生商量了一下這件事,他說尊重孩子的意見。
“但是,媽要把莘莘帶走親自撫養。”
“什麼?”鄒先生很驚訝,“這還要看孩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