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黃昏時分的校園裏,我突然意識到,秋天又要來了。
迎麵的風已經能感受到一陣陣久違的涼爽,天空變得越來越高,越來越薄,已經有心急的樹木開始扭動身子,抖落身上黃色、紅色的老葉。空氣中隱約能聞到絲絲縷縷的桂花甜香,和路邊賣烤玉米的香味混合在一起。
正是放學的時候,學校裏車水馬龍,教師下班歸家的轎車像遷徙的魚群一樣沿著校內馬路一輛輛離開,上完最後一節課的學生們背著書包走在去食堂或是回宿舍的路上。我推著掉了鏈子的自行車,混在熙熙攘攘的人流裏。黃昏的空氣中有令人感動的煙火氣息,催著人們趕緊回家,回到一方小小的暖黃色窗口裏。
找了個理由和習銳告別後,我帶著他好心的叮囑就匆匆回去了,但是殘疾的自行車讓我回得很慢。
我忽然有種沒由來的預感,這個秋冬將會和以往的都不一樣,我會過得很不平凡。
未來,會是什麼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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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樣的呢?你不會不知道吧,朋友。”說這話的少年眼睛細細的,彎起來像月牙。
咖啡店裏,靠窗的小圓桌邊,坐著兩個風格迥然不同的少年,一個穿著寬鬆的運動衛衣,金發奪目耀眼,表情卻很僵硬嚴肅;坐在他對麵的男孩個子不高,穿著修身的灰色襯衫,笑眯眯地看著金發男孩。
喬洛沒有回答,瞪著對方,下巴線條緊緊地繃著。
“你可別這麼看我呀,小可愛,”習銳愜意地靠在柔軟的布藝椅背上,喝了一口杯中的液體,“我是幫你的呀,沒有我,你該怎麼辦呢?”
杯子托在手掌心裏晃來晃去,習銳抬眼直視金發下那雙充滿警惕和防備的漂亮眼睛,他的語氣輕佻悠閑,像在念一首愉快的小詩:
“三家三甲醫院診斷,胃癌晚期,低分化腺癌,遠端器官擴散。”
他眯起彎彎的眼睛:“醫生說的和我一樣吧。”
一滴汗從額頭滲出,喬洛瞪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所以,你想拿這個威脅我?”
“哎呀呀,我才不會做這麼卑鄙的事,”習銳臉上綻放著大大的笑容,“這叫等價交換,各取所需。但是我呢,絕對不是什麼好人,所以。”
習銳的瞳孔跳動著狡黠的光。
“可別指望我免費救你哦。”
喬洛騰地站起來,拽過書包,一臉厭惡地俯視著那個悠閑地坐著的男孩:“沒指望你救我!鬼才信你,我隻幫你這一次,你自己玩吧,我要走了!”
吧台後麵擦桌子的店員不由側目,好奇地打量充滿火藥味的咖啡館一角,又有些擔心,因為那個發火的金發少年激動的樣子好像要把桌子掀了。
“親愛的喬洛小朋友呀,”習銳絲毫不動,帶著那神秘莫測、遊刃有餘的微笑,他不緊不慢地低語,“你就別騙自己了。”
他坐在小椅子上,手裏把玩著喝空了的杯子。明明隻是個年輕單薄的少年,個子不過一米七多,卻仿佛是一柄精悍鋒利的匕首,反射著死神般寒冷的光線,而他明明笑得像個天真無邪的頑童。
“你有三條路可以走,如果你還不清楚,那我來幫你捋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