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卿瞪著眼睛,直直望著天花板,胸口劇烈起伏著。
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她這才從夢境中緩過氣來。
明知道那是個夢,而上蒼也聽到她的禱告,將她的小尾巴送了回來,可是,她積壓在胸口,沉悶的疼痛,依舊那麼清晰,那麼尖銳。
她的小尾巴,此刻與她一樣,呼吸著這世間最美妙的空氣,可她卻也像失去他那時一樣,摸不到,抱不到,更親不到,隻能痛徹心扉。
難受,酸楚,像滾雪球,在她心間,越滾越大。
時念卿難受痛得在床上,蜷成一團。
宮梵玥推開病房進來的時候,時念卿全身都在發抖。
宮梵玥問她,哪裏不舒服。
時念卿連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哪裏不舒服,甚至是哪裏疼都不知道。
宮梵玥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看著躺在床上,氣息奄奄的女人,心煩氣躁得竟然想抽煙。
不過,他卻拚命壓下那情緒,淡然地開口:“再難受,也要學會控製與收斂情緒。寧陽與李昀都說,你肚子裏的孩子,情況不容樂觀,你再出血的話,絕對保不住了。”
今天早晨才出的B超報告顯示:時念卿肚子裏的孩子,幾乎都沒長。而且,檢測的胎心,也很慢。
再這樣情緒糟糕,或是踐踏自己的身體,情況隻會惡劣。
“……”時念卿卻根本不在意宮梵玥在說什麼,此刻,她滿腦子都是時世安的樣子。自從與他在晉城第一次見麵開始的場景,像放電影一般,一幕又一幕,急速而過。
不止蘇媚、顧南笙,就連她自己都曾問過自己:那麼多流浪的孩子,為什麼她偏偏挑中了時世安。
此時此刻,時念卿才知道為什麼她第一眼看見時世安,小小、瘦瘦,全是汙漬的身軀時,她為什麼會心裏難受到疼痛。
果然如那育兒專家說的一樣:血脈這東西,是世間最奇妙的存在。
時念卿閉上眼睛,雙手緊緊地拽著雪白的被褥。
高級質地的被褥,被她拽皺得不成樣子。
“宮梵玥……”時念卿許久才後喉嚨裏發出虛弱的聲音。
宮梵玥並沒有回應她,隻是聽見她呼喊的時候,英俊的劍眉,本能挑了下。
他漆黑的視線,直直落在她的身上。
時念卿忍了又忍,這才淡聲乞求:“你能幫我找到安安嗎?!”
“……”聞言,宮梵玥的劍眉,又挑了下。
所有所思許久,才低聲道:“秘密暗訪了三天,毫無所獲。霍寒景這次是鐵了心,不讓你見到孩子。”
“……”聽了這話,時念卿的眸子,瞬間暗到極致。她死死咬著嘴唇,貝齒的力道,大得仿佛嘴皮都要咬破了。
“安安也是我的兒子,他憑什麼不讓我見自己的孩子?!”時念卿憤懣不平。
宮梵玥緘默許久,這才喃喃道:“憑他是王,憑他不樂意。”
“……”時念卿心裏本來就很難受了,聽了宮梵玥的話,她氣得都要快淚崩了。是王就了不起了?!是王,他一個不高興,連孩子的親生母親都不能見他的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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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九點。
時念卿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太陽,已經高高升了起來。
初冬的太陽,溫暖,明亮。褪去夏日的炙熱灼烈,格外舒服怡人。
精神,仍然很不好。
時念卿簡簡單單喝了幾口湯,便想縮回被窩裏,陷入漫長的昏睡。
宮梵玥卻沒有任由她如此萎靡下去的意思。
重重把被褥掀開,隨即又調轉步伐,走至窗戶前,嘩啦啦一下,把窗簾全數拉開了。
醫院的窗簾,並不是特別遮光,但是好歹還是有點作用,突然被拉開,時念卿的眼睛有些受不了那些金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