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是個做爺爺的人了,活了大半輩子輕輕鬆鬆的,現在反過來卻受瓦鐃這個窩囊氣,我心裏怎麼能服呢?換成以前年輕時,我想都不用想就把瓦鐃打扁了。”
“過去怎麼樣,提它也沒有意義。還是安安心心的在這裏幹活。其實我們公司一年中忙的時間真的很短。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玩。這樣的公司外麵不會多。”
牛強沒有答話,他失望地看了看“平淡無奇”公司的行政大樓,又朝大樓走去。
沒過一會兒,牛強從彩月主任那兒拿了一張離職單問雲平怎麼填寫。
雲平說:“你要三思而行。走出公司這個大門後,再想回來就基本不可能了。而且你都上50歲的人了,很少有公司還會要你的。”
“不用想了。去哪裏都是工作找。我在年輕時混社會都沒有受過這般的侮辱。現在連個道歉都沒有。算了,我也看透了‘平淡無奇''公司。天大地大,何必要在這個公司賴著。”
既然這麼說,雲平也不多說了。就教牛強填好,讓他把辭職報告拿給陳盛青簽字。
牛強這麼做,陳盛青求之不得。二話不說就把字簽了。然後一邊打電話給瓦鐃讓他去倉庫幫忙鏟貨,一邊催彩月主任快點招鏟車工。
聽說牛強辭職走人了,瓦鐃高興得跳了起來,跑到倉庫去鏟貨。
牛強跟“平淡無奇”說了個“再見”就瀟瀟灑灑地離去。
半小時後牛強又回“平淡無奇”來。雲平問他忘記什麼東西了嗎?
牛強說:“沒有。”
“那你這是怎麼回事?”
“我老婆罵我,讓我來上班,不許辭職。”
“哦,出去容易,回頭難。這恐怕難了。”
“我才剛剛寫的辭職報告,隻要跟彩月主任要回來不就可以了嘛。”
“難。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不信你去問問看?”
“那我這就去,趕快讓彩月主任撤銷我的辭職報告。”
“嗯,去試試吧。希望你能如願以償。”
彩月主任見牛強又來吃回頭草。就征求了陳盛青的意見。對於彩月主任來說,收回牛強,她就可以省去招人的麻煩,因為現在太難招工了。對陳盛青來說,隻要牛強不計較和瓦鐃的過節,他就無所謂。反正公司不是他開的。
牛強向陳盛青當麵保證不會和瓦鐃起衝突。不過,陳盛青還得征求一下瓦鐃的意見。就是吃回頭草的牛,對公司而言也算是重新入職的員工。
瓦鐃接到陳盛青的電話,考慮都不考慮就立馬拒絕。
人家瓦鐃死活都不肯接收,牛強也怪不了陳盛青和彩月,隻能抹淚望天長歎地走了。
於溫廠長一直在歎息牛強離職甚至為他喊冤。胡導主任也搖頭說著“我一直在開會時反反複複強調,咱們公司雖然不是最好的公司,但也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公司。”
對瓦鐃而言幹活再多和不幹活都是拿一樣的工資,不會多一分錢也不會少一分錢。沒有鏟車工,叉貨的活都要瓦鐃一個人幹,他心裏比任何人都著急。等彩月主任招人,不知要到猴年馬月。
於是瓦鐃在自己的微信朋友圈裏招兵買馬。很快就引來了羅雞的響應。
瓦鐃問羅雞:“你不是去其它公司做倉庫主管了嗎?”
羅雞拉著南腔北調回道:“都是騙人的公司,什麼事情都要做,而且工資還不如在‘平淡無奇''公司裏做鏟車工高。”
“你現在還在那家公司裏嗎?”
“早就出來了。現在在一家工地裏幹活。天開始熱了,我又這大把年紀了,吃不消。老黑,咱們都是很早就認識的一起闖蕩江湖的朋友,你幫幫忙,還是讓我到‘平淡無奇''公司開鏟車吧。”
管他是雞還是鴨,隻要有人在倉庫開鏟車幹活,他瓦鐃可以躲起來專心致誌地研究股市炒股就是好的。於是瓦鐃回道:“那我去跟彩月主任說一下,有什麼情況,我再回你。”
“好,我等你好消息。”
瓦鐃即刻打電話跟彩月說了羅雞的情況。
彩月主任愣了半天說道:“這個情況我得請示陳總。”
陳盛青在行政辦公室對彩月主任拿手指指腦袋譏諷說道:“瓦鐃真的是個腦殘,智商和情商都有問題。難怪德才兼備那麼優秀的雲平都不喜歡跟他打交道。”
整個行政大樓和車間包括保安都反對再招羅雞這個活菩薩到“平淡無奇”公司。當然,瓦鐃除外。
胡導主任再次得意洋洋道:“我們‘平淡無奇''公司雖然算不了最好的公司,但也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公司。”
眾怒難犯,瓦鐃無可奈何地告訴羅雞“平淡無奇”沒有他的窩。瓦鐃隻得催彩月主任快馬加鞭招鏟車工解倉庫缺人的燃眉之急。
雲平不參與‘平淡無奇’公司的任何權力爭奪,因為這樣彼此勾心鬥角的太傷人。爭鬥的核心無非就是權力和錢,而這兩樣東西雲平都非常看淡。鬥爭是普遍的現象,隻要有團體的地方就一定存在鬥爭。包括雲平在自己的作家協會群裏,也是始終充滿著鬥爭的火藥味。淨土隻有自己心中才存在。沒有活就自己看書寫書以及研究數字法行書。因此雲平每天都過得非常實在,沒有任何壓力,不辜負自己的人生每一分鍾。
話說,青兒每天不辭辛勞地帶著石斛、馬鬃兄弟們在建造書樓。木子箋除了寫書做飯外還要做點心給青兒他們吃,白夢貞挺著肚子在幫忙燒飯溫酒,要是一頓沒有酒喝,青兒可要發脾氣的。
在連續經曆了兩周雨水後,太陽總算是給盼來了。這是江南典型的春天。緣起湖邊溫暖的春風,總是會吹來絡繹不絕觀花賞春的達官貴人。
普通百姓可要趕緊抓住好天氣播種,平安府也不例外。幾場春雨過後,野菜仿佛在一夜之間都冒出來了。緣起湖岸邊,千鶴山腳下,到處都是鮮嫩的野菜,有:地衣、水芹菜、馬蘭頭、香椿、薺菜、蘿卜苗、草籽、鴨腳菜、蒲公英、觀音菜、折耳根、豌豆苗、龍爪菜等等。
這可樂壞了青兒。每天青兒回來都會采著滿簍的野菜。特別是平安府人愛吃的四大野菜:薺菜、馬蘭頭、香椿、水芹菜。
雲平和白夢貞都非常喜歡吃野菜。見青兒蹦蹦跳跳地采滿竹簍野菜回來,他也背起竹筐去找野菜。在千鶴山腳下一條小溪,裏麵長滿了水芹菜,雲平割了一大筐,準備晚上清炒。雲平知道野菜不宜存放太久,現采現吃,也不能一次性進食過多;有些野菜像鼠麴草,要焯水,不然容易過敏。
因為木子箋從來沒有吃過野菜,也不知道野菜怎麼操作。雲平就自己動手做起來。雲平對木子箋說道:“野菜也論資排輩,薺菜絕對是上品,富含維生素,降膽固醇,降血壓。民間還流傳著‘春食薺菜賽仙丹’的說法。薺菜餃子,薺菜炒蛋,哪怕是涼拌薺菜,都是江南城人的心頭好。明天我去找那些上等的野菜。”
第二天,雲平帶著剪刀背上大竹筐去,白夢貞和木子箋也跟去找野菜。她們都說這麼美妙的大自然鄉土味不去參與才是辜負年華。聽她們這麼一說,雲平覺得根本就沒有阻止白夢貞和木子箋去找野菜的理由。
雲平一邊走一邊說道:“菜地邊野菜很多,但是最好不要去挖,萬一恰巧菜地裏剛灌過糞土,就不幹淨了;馬路邊的野菜也別挖,人多的地方有害物質含量高;如果不確定是不是能食用的野菜也不要挖,避免誤食有毒野菜。我們江南城裏每年都有很多人食上有毒野菜而喪命的悲劇發生。“
聽雲平這麼一說,木子箋笑問雲平如何識別正宗的馬蘭頭?
白夢貞接聲道:“扒開根部,那一點點紅色,就是它的正宗身份!”
木子箋好奇道:“那薺菜怎麼挖?”
雲平拿著剪刀笑道:“把剪刀插入泥裏的位置要更深一些,最好連根一起拔上來,會吃野菜的人都知道,薺菜根最香!”
“那香椿呢?”
白夢貞笑道:“香椿長在樹上,現在柳樹剛發芽,等香椿長出芽來,估計要在再過半個月吧。”
雲平在千鶴山腳下一處平地上瞧見了野菜馬蘭頭,冒出的小葉子一小片一小片聚在一起。雲平道:“馬蘭頭硬拽是會拽斷的,帶把剪刀,插到泥巴裏麵,哢嚓剪一下,馬蘭頭就到手了。”一邊說一邊就親手做起來。
白夢貞接聲道:“這些馬蘭頭是純野生的,營養價值很高。”
一眾人來到晴峰塔,雲平開荒的一片菜地裏,簡直是掉進了野菜“窩”,田間地頭、草地茶園裏隨處可見。雲平、白夢貞、木子箋很快把挖“馬蘭頭”拋到了腦後,薺菜、艾蒿、水芹菜也都挖,三個人顧不了泥地粘身,七手八腳地不到一個時辰就把雲平背來的大竹筐裝得滿滿當當。
依以往經驗,雲平在一棵枯樹底下尋覓到一窩野蘑菇,挨挨擠擠,瑩潤晶晶,玲瓏剔透,就是個頭還不大,要是再等幾天又怕被其他采菇人摘走了。“妹妹,你們快過來瞧,這些蘑菇采回去煮湯就是一碗上等佳肴美饌。”
木子箋好奇,趕來采。白夢貞笑道:“姐姐,不用急。從根部挖起來,才不會斷,這可是山中精靈。”
旁邊還長滿了剛剛冒出頭來不久的蕨。木子箋挖好了蘑菇就伸手去采蕨。
雲平連忙阻止道:“姐姐,雖然很多人都在吃蕨菜,也沒有見誰中毒的。但從醫學實踐中發現蕨菜對人體有毒性。長期食用會造成人體血管淤堵,引起嚴重的慢性病。”
聞言,木子箋連忙收手。“嗯,雲平是個通曉醫術的大夫。這方麵我確實不知。隻是以前我也經常吃蕨菜沽酒。看來以後要多跟你們學習一些醫學知識。”
白夢貞笑道:“以後大家都在書院裏教學。彼此相互學習。”
正說著,忽然一陣疾風駛過,一條大蟒蛇張著大口掛在枯樹枝上。
雲平和木子箋嚇得跌倒在山地裏。大呼道:“妹妹,小心有蛇。”說完就暈了過去。
白夢貞嗔怒道:“大膽同類,不一心向善卻在這裏傷人。看我如何收拾你。”
那蟒蛇趕緊滾下地化成一個小女童,連忙磕頭道:“姐姐饒了我吧。我沒有傷人,我在千鶴山經常聽你讀《道德經》,很羨慕。也想跟姐姐一樣,修身養性在人間報恩。”
白夢貞回嗔轉笑道:“你才幾百年道行,不知道風險。我是受菩薩點化才能在人間報恩,就是道行比你高幾百年的青兒也沒有機會在人間報恩。你還是回山洞裏好好修煉道果吧。”
“姐姐,你收留我吧。我本也是在山洞裏默背姐姐誦讀的《道德經》,可千鶴山‘度空廟’的癩頭和尚經常來我山洞傷我,自此我才開始在千鶴山四處遊蕩。”
白夢貞道:“《道德經》是我們修煉之人的聖經,就跟《論語》是讀書人的聖經一樣。這兩本書出自不同聖人之手,理卻是一個樣。一個從反麵剖析,一個從正麵講理。那‘度空廟’的老和尚幾千年來依然是這麼固執己見。這是他的本性,你不要去招惹,畢竟他的法力不是你能接招得住的。既然你有心向善那就跟我吧。不過,人間都是用名字稱呼的,你喜歡讀書就取名叫‘知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