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冥界出來時人間已是黃昏,逾嶙專門拐道行至東寒山風蘭莊。
本想著掐著時間點去蹭季先生家的美酒糕點賞花觀景,也順道回來時與妁川不明同行,卻不了到風蘭莊時兩人已走半晌。
告別時,逾嶙順帶又將在近日裏冥市街新立的糕點鋪子裏買的幾份糕點分一份於季先生,季重山連忙道謝又吩咐竹琅讓逾嶙捎上白日裏妁川不明拿掉下的新茶。
行至山下密林,逾嶙搖動著小扇欲發覺得不對勁,四下靈氣甚重又靜得駭人。
而此時,密林深處傳來幾束微弱靈光,在樹影婆娑間明明滅滅。
這是魂魄中靈氣離體時的靈光。
逾嶙頓時明白這定是有收魂者在收魂取靈。
本冥事府也不太愛管太多,隻要不惹得一身騷,多半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逾嶙也思量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畢竟在人界遊離的冥鬼魂魄要麼就是自有靈體本事大者要麼就是罪大惡極逃離者。
而收魂者又多半深藏不露且還是在這奇人異士浩如星辰般的青州城附近,還是覺得不要多管閑事的好。
“救我——”
一聲女子的哀嚎傳來。
逾嶙本已是快離去的步伐頓時停下,覺得到這步還是不能袖手旁觀。於是本著冥界冥事府冥君的身份,安慰自己撞到這取靈之事定是不能坐視不理的。
逾嶙瞬移過去,隻見一黑衣男子正在吸取魂魄中的靈,魂魄在半空中掙紮著,靈氣散發著幽藍微光慢慢從魂魄中剝離。
那是楚雀的魂魄與靈。
逾嶙也一眼認出黑衣男子便是李宅中幫楚雀布陣收魂的收魂者。
逾嶙旋手聚來靈力向前俯衝打斷黑衣男子,男子一個錯身躲過逾嶙另一隻手的靈法攻擊,隨後轉過身看著同樣穩身而轉一手已收護住楚雀魂魄昂首傲視他的逾嶙。
“冥六君慎行,這可不是冥界,無人尊你,更無人懼你。”黑衣男子笑道。
“嗬,但是,你,”逾嶙手執小扇,倒也奇他從何得知自己的身份,隻指著黑衣男子同樣嗬嗬笑道:“終究還是嫩了些,奈何不了我。”
說完將小扇一丟化為無數細碎磷光向前飛去。
“這魂魄尚未入冥籍我本可不管,但我現下心中存疑,便是得罪了你也要帶走她。”
男子見逾嶙如此大費周章消耗靈與他爭鬥便覺得楚雀的魂靈或許還修不了他與其爭鬥所耗,隨即逃去。
……
“那楚雀呢?”妁川左顧右盼也未見其魂魄。
逾嶙本半躺著搖著小扇,聽妁川這邊問便立身起來將手上小扇一旋收折好放與桌上,隨後拿出儲物囊抓著囊尾往桌上抖。隻見亂七八糟的物件兒一件一件從囊中被抖落到桌上。
“好你個逾嶙!偷我這麼多寶物!”妁川一手抓拿起一隻銀鐲,不敢相信這東西丟了幾千年竟出現在這兒。
不明在一旁挑眉看著,臉上明顯是嫌棄,道:“這破鐲子值幾個錢?”
逾嶙明顯是早就忘了這茬,看著一桌破銅爛鐵什麼勺啊碗啊棍兒啊棒啊甚至是發黴了的糕點以及長襪花布什麼的,才想起數年前自己急缺用錢時便趁妁川不在胡亂偷拿了一把她梳妝台上亂成一團的首飾準備救救急拿去冥市當鋪換點冥銀。隻是他從來是什麼都往自己那儲物囊裏裝,東西多了便懶得翻,竟遺落了這銀鐲。
雖然心裏有點尷尬但是又不能表現出來,以免等下妁川知道他背著她拿她首飾去賣又鬧得不可開交,趕緊轉移話題。
“你能不能抓一下重點?人家李大小姐,哦不,李二小姐看著呢。”
隻見逾嶙從一堆物件兒翻出一顆聚魂珠拿在手上。
“它咋不亮?”妁川問道。
“隻剩一縷魂魄了,離魂飛魄散還差多久?還指望她的靈發亮?”
不明慢悠悠喝了一口桂花釀,又道:“逾嶙兄不愧是逾嶙兄,一縷殘魂還能聚上。”
“聚上也無太大用處,記憶不多,但我還是想看看,”逾嶙看了一眼李和皎:“也讓李二小姐看看,這縷魂魄中都有些什麼記憶。”
逾嶙說完便將聚魂珠拋至空中,指尖聚靈,散發出幽藍微光,隻見聚魂珠中遊離出一縷魂魄在空中形成幻象。
幻影中是滂沱大雨,隻見楚雀被四五個男子用木棍重重圍打,她蜷縮著身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任由木棒落到她已全部濕透血色氤氳的衣衫之上。
“給我往死裏打,今日不給我打高興了誰也不許停!”李書文在庭廊下接過李和皎遞過的茶,看了一眼送茶之人,更為氣憤,便是直接將茶杯砸到楚雀身上去。
“這李書文是瘋了不成?是個人被這般打還能活嗎?”妁川偏過頭,有些於心不忍。
“他以前也是這般打我與母親的。”李和皎看著妁川一行人,嘴角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