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賓客,沈連雲立即吩咐府裏的丫鬟小廝們收拾桌椅,清理場地。
每個人的心情都分外的低沉,不過大家心裏都格外感激沈姑娘的安排。
至少給他們些事情做還能分散心神,衝淡對剛剛消息的悲切。
沒想到,一直令他們敬仰的大將軍,最後居然落得這樣的一個下場。
而整個縣令府隻剩下年過半百的老人和不足十歲的孩子在苦苦撐守,格外叫那些看著馮展風長大的人唏噓。
顧大夫來的時候,明顯是已經聽人說了午膳時候發生的事情,所以也沒有多問,隻是在床頭盡心看診。
沈連雲靠在自家夫君的肩頭,就那麼看著躺在床上臉色慘白的老人,忽然就紅了眼眶。
人許願常希望子孫平安,父母康健,可萬一支撐這兩者的人都倒下了,那對於被祝福的對象而言,還有什麼意義呢?
楊秋生抬手環住自己媳婦兒的腰,而另一隻手將拳頭攥得緊緊的。
看到縣令一家的遭遇,他更是下定決心,一定要將阿雲和阿七護好,不讓他們遭受到一點點的傷害。
顧大夫把脈後收了藥箱起身,踱到桌邊寫下方子,“縣令是心病,我的藥隻能外調,一切還是要看病人自己的意願。”
這話雖是老生常談,但沈連雲卻也明白,心病著實需要心藥醫。
她吩咐了一個小丫鬟跟著顧大夫去醫館拿藥,然後叫廚房備下些蜂蜜水和清粥。
老人家今日席間喝了很多的酒,萬一醒來頭疼,吃這些東西會比較舒服。
楊秋生倒了杯茶遞到自家媳婦兒的手裏,但沈連雲卻搖了搖頭,不想喝。
楊秋生在放下水杯後,拉起她往院子走去,以此散散心。
沈連雲仰頭看著那棵槐樹,上麵的葉子已經由嫩黃轉為了青綠,而那個從前站在樹下的人,卻再也見不到故鄉的景況了。
楊秋生將一片掉落的樹葉從沈連雲的頭上取下,他看著對方眼裏的悲戚,滿心的不忍。
忽然,沈連雲眼睛微微睜大,緊緊握住他的手,“阿生,我想起來一個人來,走!”
楊秋生見她神色有異,也不敢多問,隻是由她拉著自己的手,跟在身側。
沈連雲將他的手握得很緊,腳下的步子也快,一不小心絆到了院子裏的一個石塊兒,險些摔倒。
楊秋生扶住她後,正想囑托她慢一些,卻在看見她的神色後,忍下了話頭,他的阿雲現在很著急。
等他們來到下人住的院子時,一個端著水盆的小廝迎了上來,“沈姑娘可是有什麼吩咐?”
看著對方眼裏的急切,小廝忙放下手裏的盆子拉門。
沈連雲也顧不得什麼,邊朝屋裏走,邊向他問話,“府裏那個送信的人呢?”
聽是問起小信使,小廝忙推開門側身讓他們進去。
“剛剛洗了把臉躺下,我看他累得慌,就讓他先睡一會兒。”
沈連雲一聽這話,腳下的步子也慢了些,本想按捺住心裏的焦急,稍後問詢,卻見裏麵躺著的人已經起了身。
許是被他們的動靜驚醒,小信使的臉上還留有迷糊的神情,但在看到沈連雲後,立即明白對方的來意,披了衣服就下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