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 第二章身世(1 / 3)

中卷 第二章身世

【建隨二十四年,冬,天大寒。朔北屢屢犯邊,舉國上下人不聊生。司年卜,有兆曰年星將轉。不日,皇四子民隨少司年獨火歸都,遵帝旨繼君位,改號元安,取重振滄涼、國泰民安之意。民時方年七歲,然年少有誌,雷厲風行,重整朝綱。時人均言此子乃一代明君,滄涼之希冀也。

元安元年,冬。帝召司年麵君。帝問大司年紫白曰:“吾尚有父?”紫白答曰:“已崩。”帝曰:“吾尚有母?”紫白答曰:“產帝時西去,多年矣。”帝複問:“吾尚有兄?”紫白答曰:“二長兄為爭此位已厥死。三王中尚在,然亦不知所去。”帝沉默良久,複曰:“不若山中。”

是日,帝重啟六合殿,煙塵撲麵焉。帝闔門而獨立殿中,是夜未歸,然亦無聲。

《滄涼史錄•元安帝本紀》】

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流浪人在天涯。

寂寞的官道邊,偶爾依稀可見埋沒草叢的石碑,銘刻著這條古道曾經的輝煌。那還是在七百年前,元光帝季天曾率戰天軍團一路沿著今天滄涼官道的路一直打到日曜城。在官道的兩旁,密密麻麻的石碑沿途訴說著元光帝的功績和偉岸。時至今日,它們隻是湮沒在曆史的風塵中。

這個有著七百年曆史的國家,正在悄然走向衰敗。就像那在風中搖曳枯黃的草,隨時都可能迎風夭折。

一片葉子隨風飄落在地,終於停止了旋轉。馬蹄輕輕踏過,它終於塵埃落定。一雙年輕的眼睛靜靜地望著那片樹葉,馬兒越走越遠,他也終於回頭。

“少主,再走半天的路,就到日曜城了。你看前麵。”

馬匹慢慢停下來,騎馬的人低下頭看看懷裏的孩子,確認他沒事。

隨著那人指去的方向,那孩子抬頭看了一眼就又低下頭去。“獨火。到了日曜城以後,我需要做些什麼。”

“到了以後,我們自然會教你該怎麼做。”獨火溫和地說,輕輕摘去他柔軟的發梢上掛著的一片草葉。懷裏的孩子一顫,沒有說什麼。

“少主,你剛才有看到日曜城的標記嗎。”

“哦。”那孩子隻是淡淡應了一聲,沒有做肯定的答複。看到他趴在馬背上沒有聲響,獨火隻好苦笑一下,補充說:“前麵那就是日曜城著名的諦聽台。是元光帝時就建立的,高聳入雲。沒有來過日曜的人,走到這裏都常常發出感慨,慨歎以人力竟可達到這樣的高度。所以這一帶也常被稱作歎生店。”

那孩子卻依然沒有什麼反應,仿佛對這一切都漠不關心。

“少主,又在思念……山中嗎。”獨火終於輕輕地問道,直視著孩子的眼睛。

他抬頭看了獨火一眼,沒有答話。良久,他輕咳一聲:“獨火,我們快些走吧。今夜,就不歇息了。”

“少主,你的身體扛得住嗎。”獨火有些擔心,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脫了下來披在孩子身上。“這一路你已經這樣要求好多次了。不要緊的嗎。”

他依舊沒有答話。獨火歎了口氣,終於上馬,一抖韁繩,馬匹繼續碎步前行。

“獨火,你……沒有傷到我師父吧。”

獨火苦笑一下。這一路下來,隻有今天這位滄涼未來的帝君如此多話。大概是終於跟他熟悉了。或者……是終於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他搖了搖頭。“將軍武功蓋世。以我的區區功力,怎可能傷到他。隻不過將軍大概是舊病重犯了。否則我還真不知道能否勝他。”

“你一直稱師父為將軍。為什麼我從來不記得我的家世?為什麼師父也從沒有告訴過我,而假如你說的都是真的,師父是應了我父……父皇所托,那又為什麼不肯讓我跟你走?”

這些問題,終於都問出口了嗎。果然……滄涼的血脈,名不虛傳啊。

獨火輕拉韁繩,馬匹速度又慢了下來。懷中的孩子抬起頭看他,他也低頭注視著孩子的眼睛。

那雙眼睛,純潔無暇,像夜空中繁星一般閃亮。但他知道,從某一個時刻以後,在少主心中曾有的溫暖將不複存在。

現在的他……大概已經能夠感受到那種力量了吧。

少主啊。你背負的,將是整個滄涼的希望啊……

“少主。請容我再次為您解釋。”獨火清了清嗓子,終於開口:“我,獨火,乃建隨朝五司年其末,少司年。此次乃奉我師大司年紫白之令,接少主回朝主持國事。先帝駕崩時,朝中因邊疆告急局勢危亂。先帝英明,早已料到他身後必有動亂,因此早先立下遺旨將帝位傳至皇四子季民,就是少主您。同時,為了確保您的安全,他要求解甲歸田的天罡將軍暮遲帶您隱居落生山,等到將來合適的時機您應當繼承大統之時,由司年派人將您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