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林夫子,在場不少人都皺起眉頭來,今日文會總有人在針對湛小蒙童,身為讀書人卻刁難一個七歲小姑娘,著實讓很多人不恥。
湛非魚似乎感覺不到對方來者不善的惡意,笑眯眯的開口道:“賜教不敢說,在場這麼多飽讀詩書的前輩都在,我不過是有幾分急智而已。”
金姓男子也不廢話,開門見山的說出了題目:“今有大將軍練兵,每三人一列,餘一人,每五人一列,餘二人。每七人一列,餘四人,十三人一列,餘六人。請問湛小神童,這一對士兵至少有多少人?”
“算學題?”湛非魚微微挑眉,這是要“獨辟蹊徑”丟開詩詞歌賦,在算學上為難自己?
大慶朝科舉和前朝不同,前朝帝王昏庸荒淫,喜詩詞,因此科舉取士著重於詩詞歌賦,有詩才者甚至會被舉薦為官。
本朝科舉重時文策論,詩詞雖然也考,但隻能算是錦上添花之用,而算學並不在科舉之列,鄉試時偶爾會有考官會出算學題,但一般不會太難。
湛非魚這樣的蒙童,縣試、府試都沒參加過,連童生都不是,更不會學算學,林夫子也沒教過《九章算術》。
“你這是強人所難!”林修遠開口反駁,不說小魚才七歲,入學不到半年,就算自是己從開蒙到如今已經讀書快十年了,他出的這一題也算不出來。
趙教諭和竇夫子幾個舉人沒有開口,但神色都冷了幾分。
即使是縣學也沒有開專門的算學科,隻不過縣學的牛夫子對算學還算精通,若有學生也喜歡,牛夫子也可私下授課。
但生員們都以科舉為奮鬥目標,時間都花費在《四書五經》、經史子集,諸子百家這些需要考的書籍上,每隔幾年才會有一個喜歡算學的學生。
“這題有些複雜。”牛夫子說完後,拿起紙筆開始演算起來。
大堂再次安靜下來,因為是很難的算學題,縣學的生員和其他秀才思考了半晌後就放棄了,而年紀更小的蒙童們就更別指望了。
倒是有一個舉人、三個秀才也喜歡算學,此時也和牛夫子一般拿著紙筆開始寫寫畫畫。
“湛小神童連紙筆都不需要,難道會心算?”金姓男人朗聲開口,笑容滿麵的臉上露出敬佩之色,更是起身往前走了兩步。
“不愧是陳縣令誇讚的小神童,金某佩服的五體投地!”話音落下時,金姓男人給湛非魚鞠了一躬,以示對她的敬佩。
無恥之徒!林修遠氣的攥緊了拳頭,這人故意刁難小魚不說,還如此舉動,他分明是要敗壞小魚的名聲!
而讀書人最注重的就是名聲,今日文會的人知道事情始末,他們不會說什麼難聽的話,可一旦被人惡意宣揚出去,上泗縣之外的讀書人會怎麼看小魚?
徒有虛表?沽名釣譽?還是夜郎自大又或者不知天高地厚,林修遠能想到的所有惡意的、嘲諷的辱罵都會落到湛非魚身上。
就在眾人或是同情或是擔心,而張秀才幾人則冷笑得意時,湛非魚脆聲報出了答案:“五十三。”
“算出來了?”圓臉少年詫異的一愣,扭頭向著還在埋頭苦算的牛夫子看了過去,紙上已經密密麻麻寫滿了,可牛夫子都沒算出來,湛小蒙童竟然有答案了。
剛剛一直擔憂的林夫子、林修遠和幾個小同窗也都愣住了,目光齊刷刷的向著湛非魚看了過去,卻不知道這答案是她算出來的還是胡謅的。
“哈哈,湛非魚,你該不會是隨便鄒了個數字吧?”張天豪像是抓到了湛非魚的把柄一般,笑的前俯後仰,滿臉的譏諷嘲弄,“你看看連縣學的夫子都沒算出來,你竟然張口就報出答案了,你當我們和你一樣蠢嗎?”
“你也配和我們相提並論?”圓臉少年嗤了一聲,見不得張天豪猖狂的模樣,“小魚就算答錯了也無妨,我們這些秀才不也是答不上來。”
“文敏說得對,一道算學題而已,有本事我們來比詩詞歌賦啊?”坐旁邊的同窗也附和的開口。
說到底湛非魚不過是七歲孩子,張秀才這些人不擇手段的刁難她,不就是嫉妒小姑娘有了神童的美名,想要把人打壓下去,無恥至極!
湛非魚感激的看了一眼幫自己說話的圓臉少年幾人,看著忿忿不甘的張天豪道:“是不是我胡謅的答案,你問一問出題人不就知道了。”
對啊!張天豪這才反應過來,迫不及待的看向金姓男人,“你來說,這個答案是不是胡謅……”
連張天豪都發現金姓男人的表情不對,更別提其他人了,難道真的是五十三?可湛非魚是怎麼算出來的?
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金姓男人壓下震驚,語調僵硬的問道:“湛小神童是怎麼算出來的?可以給金某講講嗎?還是說這個答案是你胡編亂造的,隻是碰巧說對了而已。”
“你口口聲聲誇我是小神童,可說出來的話卻充滿了懷疑啊。”湛非魚眯著眼笑的不懷好意,話鋒一轉道:“那要不我出一道算學題,看看你能不能胡謅出一個正確答案來。”
“今有牆厚五尺,兩鼠對穿。大鼠日一尺,小鼠亦一尺。大鼠日自倍(每天的進度為前一天的兩倍),小鼠日自半(每天進度是前一天的一半)問何日相逢?各穿幾何?”湛非魚真的張口就出了一道算學題,其難度半點不比剛剛這一題簡單。
金姓男人傻眼了,聽是聽懂了,可完全不知道該怎麼算。
圓臉少年這些縣學的學生們,一個一個也愣住了。
難道湛小蒙童最擅長的不是詩詞,而是算學?否則怎麼能出這麼可怕的題目!他們是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該怎麼算啊。
林夫子雖然不知道湛非魚是不是有算學天賦,但是他可以保證著這丫頭絕對沒有詩才!也就是會擅長對對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