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加考複試(2 / 3)

等到其他皇子接連出生,而聖上一直沒有立儲君,察覺到不對勁的陳學政總算收斂了一點。

可或許是感受到了權勢地位帶來的感覺,陳學政更加堅定了讓大皇子成為儲君的野心,而那是他就是名正言順的國舅爺,在大慶朝絕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可聖上厭惡外戚幹政,陳老爺子辭官歸故裏,將嫡子長孫留在京中,陳家所有官員,但凡四品之上的都開始外放,陳學政也被迫回到江南道。

雖然理智上陳學政清楚這一步走的對,可情感上卻接受不了遠離朝堂,遠離權力中心。

不過回到江南道後,陳學政又感受到了當年說一不二的感覺,誰曾想卻在湛非魚這裏接二連三的栽跟頭。

“謹言慎行是我陳家的祖訓,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管是嫡支還是旁係,隻怕早已忘記這四個字了。”陳老爺子想起百年之前的陳家,誰能想到那時陳家的祖輩不過是個賣身為奴的下人。

謹言慎行不是為了發家而是為了保命,陳家老祖宗從一個簽了賣身契的小廝最後成為了管家,脫了奴籍,又把孩子送去了私塾。

這樣一代又一代,經曆了戰亂直到大慶立國,如今的陳家已經是書香世家、百年大族,陳老爺子想起遠在宮中的大皇子,這是一道坎,過去了,陳家的輝煌將會繼續延續上百年。

可邁不過這道坎,陳家就會和很多被抄家滅門的家族一般,湮滅在時光之中……陳老爺子半闔著眼,神態平和安詳,愈加讓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即便隻是個五品的小官,可陳閔義並不畏懼威嚴強勢的大哥,更懼怕已經辭官隱退的陳老爺子,從小便是如此,父親很少動怒,說話都帶著笑,可那一雙眼卻銳利的好像能看透你所有的想法,讓人無處遁形。

尤其陳老爺子辭官之後,陳閔義的這種感覺更深了,所以他寧可被陳學政這個大哥訓斥,也不願意和老爺子多接觸,那種被看透的感覺太可怕了。

“閔義,你下去吧。”陳老爺子緩緩開口。

“是,父親。”陳閔義立刻起身,畢恭畢敬的退了出去。

直到離開了陳老爺子居住的院子,明烈的陽光照在身上,陳閔義才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

東湖客棧。

何暖也不清楚自家小姐是因為要考第二場心情好,還是因為七爺來了,不過看著湛非魚眉眼裏都透著喜悅,何暖懸了好幾天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哥,替我把排骨剁一下,我給小姐燉蓮藕湯。”

殷無衍已經給湛非魚把丫鬟仆役都配齊了,和京中那些一腳出八腳邁的世家千金沒什麼不同,但因為來南宣府考試,湛非魚還是輕裝簡陣,除了何生何暖兄妹倆,也就額外帶了個幹雜事的馬夫兼護院。

剁好了排骨,順便把魚也給收拾幹淨了,何生這才開口:“我去喂馬。”

何暖回頭看了一眼,嘴角掛著笑繼續擇菜,還是七爺來了好,有了主心骨,可一想到殷無衍的年紀,何暖眼底又浮上一層擔憂,小姐說了一旦七爺成親她就要避嫌了。

而此刻,書房裏,湛非魚在臨帖,殷無衍在看禁龍衛送來的密函,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唯獨多了重光這個破壞氣氛的。

憋了快一個早上的重光終於忍不住了,偷偷看了一眼麵容冷肅的自家七爺,重光蹭到了書桌邊,搗了搗湛非魚胳膊,“胖丫頭,快半個時辰了,可以休息一下了。”

把最後三個字寫完了,湛非魚這才擱下筆,看著閑的快發黴的重光,“重光叔,你想說什麼?”

“胖丫頭,你難道隻想著參加複試然後就不管了?”重光恨鐵不成鋼的瞅著湛非魚,一臉苦大仇深的直搖頭,“人善被人欺,你應該再接再厲把陳學政釘死在科舉案上!”

想想那畫麵就痛快啊,小小童生直接幹翻了江南道的學政,這說出去多長臉!不愧是他們禁龍衛出來的小丫頭,武力值杠杠的,沒有墮了禁龍衛的威名。

湛非魚烏黑圓溜的大眼睛瞅著重光,直看得他心裏直發毛,這才抿嘴笑了起來,“大哥哥說我年紀小,該專心讀書,這事難道不該重光叔你去做嗎?”

要是七爺開口了,重光早就把閆輝給捉拿歸案了,到時候這麼一審,撬開了閆輝的嘴,陳閔忠這個學政之位就坐到頭了。

可關鍵是七爺高抬貴手放走了閆輝,所以重光才憋屈啊,他原以為胖丫頭是個睚眥必報的烈性子,一定會趁你病要你命。

可誰知道人小姑娘跟個無事人一般,不是寫詩就是臨帖,積極用功的準備第二場複試,重光這心裏就跟貓抓了一般,怎麼一個兩個都這麼寬容大度呢。

“胖丫頭。”重光把椅子挪近了幾分,一副哥倆好的搭著湛非魚肩膀,“你此前不是說對待敵人就要秋風掃落葉般的冷酷無情,這麼好的機會,你怎麼不窮追不舍?”

湛非魚同樣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問道;“大哥哥,你在禁龍衛,消息必定靈通,你說大皇子可能被立為儲君,日後登上那個位置嗎?”

說這話題絕對是要掉腦袋的,可重光卻來了興趣,“聖上的想法我是猜不透,但胖丫頭我可以告訴你,聖上乃是明君,所以大皇子絕無可能!”

大皇子在軍事上或許有點天賦,那也僅僅是一點點,最關鍵是大皇子不願意遠離朝堂遠離京中,可不到軍中去磨煉,那不過是紙上談兵,想要染指兵權更是一個笑話。

而大慶朝在聖上治理之下是國泰民安,重光即便不喜讀書,可他也知道聖上要立儲君必定會挑一個文韜武略的皇子,而文治則放在首位。

大皇子性情暴戾、行事狠辣,明君二字和他絕對不搭邊,至於大皇子外家陳家,不拖後腿就不錯了。

湛非魚咧嘴笑了起來,“所以啊,事實不明擺著。”

說完之後,湛非魚站起身活動著脖子、肩膀和手腕,十年寒窗,她再努力幾年就可以解脫了。

重光愣愣的看著脖子左扭扭右扭扭的湛非魚,又瞄了一眼一直在看密函的殷無衍,他怎麼感覺胖丫頭和七爺越來越像了。

說話說一半留一半,弄的自己好像很蠢一般,雖然心底不願意承認,可重光真沒明白湛非魚到底是什麼意思。

會讀書了不起啊!重光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一個大老粗和書房的氣氛不搭調,等離開書房找到喂馬的何生後,重光總算舒坦了一點。

“阿生,你說胖丫頭這話什麼意思?”重光勾搭著何生的肩膀把人帶到了樹蔭下,重複了一下湛非魚的話,“大皇子沒希望,不應該乘勝追擊直接釘死陳閔忠嗎?”

若是大皇子日後有希望登位,那還要忌憚一點,畢竟陳閔忠可是國舅,擔心他秋後算賬。

何生看著手裏喂馬的草料,想了一下,“小姐是讀書人,看的長遠,我也不清楚。”

也對,何生這腦子還沒自己好,問錯人的重光一手摩挲著下巴,“你說胖丫頭這腦子是怎麼長的,都是吃五穀雜糧的,她怎麼就那麼聰明呢。”

等何生繼續喂馬,重光閑著無聊又竄到書房這邊,可抬眼一看,自己七爺和胖丫頭正坐一起說話。

重光頓時心裏不平衡,敢情自己在的時候,兩人都不發一言,各幹各的的,等自己一走,得,這就說上話了,這分明是故意把自己排擠在外!

“大哥哥,你說陳學政會不會破罐子破摔,反正名聲已經壞了,幹脆複試再弄個割裂題出來?”湛非魚都要認慫了。

為了讓自己的落榜名正言順,陳學政都能弄出《顧鴻》《顧雁》這樣的題目出來,天知道複試會怎麼樣。

湛非魚讀書時間短,可她是顧學士的弟子,又有過目不忘的天賦,再加上算學極好,策論也寫得好,所以院試若是落榜了,就憑著陳家和湛非魚之間的矛盾,估計天底下的讀書人都會懷疑陳學政在院試裏做手腳了。

所以陳學政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院試的題目出的偏出的怪出的人人唾罵,這樣一來湛非魚落榜就不奇怪了,這麼變態的割裂題,甭管誰去考都可能落榜。

殷無衍看著皺著眉頭的小姑娘,苦著臉,五官都快擠成一團了,“陳閔忠會見好就收。”

閆輝隻挨了一劍,這就是殷無衍要傳遞的信息,若是陳學政還一意孤行的算計湛非魚,那殷無衍就不會讓此事草草收尾。

真的審下去,即便沒有確鑿的證據,可仇子良的口供再加上丁毅他們的招供,這一切都是指向陳家,湛非魚還有一個身為大學士的老師,陳學政除非要和顧學士撕破臉,否則第二場複試絕對會公平公正,即便湛非魚考差了,也是鐵板釘釘的頭名。

“那陳老爺子會不會失望?”湛非魚笑了起來,如同偷腥得逞的貓。

“看破不說破。”殷無衍摸了摸小姑娘的頭,並不意外她的聰慧和通透,這一點,院子裏正擠眉弄眼的重光就差遠了。

湛非魚如果落榜了,顧學士必定會針對大皇子和陳家。而陳家遠離朝堂,再者江南道是陳家的地盤,所以真正被針對的隻會是大皇子。

若是陳學政謀算失敗,而湛非魚追查到底,陳家會被問責的是陳閔忠,但同樣的,湛非魚的名聲也不會好,甚至會連累顧學士。

大皇子那衝動易怒的性子,肯定會趁機報複,鷸蚌相爭漁人得利。

殷無衍此刻需要查的是這個漁人到底是誰,陳老爺子寧可放棄陳學政這個長子,大皇子這個外孫,這個漁人才是陳家真正要捧上位的人,隻是不知道是哪位皇子。

……

告示貼出來的第三日,院試第二場的複試如期而至,和第一場一樣龍門前依舊是黑壓壓的一片人,唯獨不同的是下雨了,還是磅礴大雨。

“七爺,馬車過不去了。”穿著蓑衣的何生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雨勢太大,天更是黑沉沉的,好在是八月不會太冷。

湛非魚聽著雨點落在馬車車廂上的聲音就知道雨下的大,“大哥哥,我就從這裏下去。”

半晌後,被殷無衍抱在懷裏的湛非魚尷尬的把臉埋在他肩膀上,好在天色黑,大家都撐著傘,沒人注意到這邊。

等到衙役吆喝著排隊了,殷無衍一手抱著人,一手撐著傘走了過去。

一刻鍾之後,頂著一眾考生驚詫的目光,湛非魚通過婆子的搜檢之後,一手拎著考籃,一手撐著傘,本著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念頭通過了龍門進入了考場。

被提坐堂號的湛非魚呆呆的看著四周同樣呆愣的考生們,一滴雨水順著她額前的頭發滴落下來,湛非魚趕忙抹了一下臉,這模樣讓坐在大堂上的胡秉之眼神都柔和了幾分。

因為是四個州府一起考,所以一共有四十人提坐堂號。

雖然章知府之前說了陳學政既然加考了第二場複試,就不會出幺蛾子,可胡秉之不放心,所以就想讓各府府試前十的考生提坐堂號。

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考,湛非魚的考卷隻要寫好了,胡秉之就能當堂批閱,這樣再不會出任何問題。

程山長幾個閱卷官自然也同意,都是讀書人,他們太清楚科舉的重要性,隻是擔心陳學政不會答應。

誰想到胡秉之提了,陳學政就同意了,這幹脆的態度讓胡秉之他們心裏直發毛,總感覺事出蹊蹺。

可從雲板聲響起開始考試,到最後收卷,陳學政一言不發的端坐在大堂上,中途沒有任何變故。

中規中矩的考題,湛非魚提前一個一個時辰交卷,她的考卷也被胡秉之等人當堂批閱了。隻看胡秉之那毫不掩飾,恨不能和顧學士搶徒弟的態度就知道湛非魚考的極好。

大雨連下三日,到了放榜之日卻是個大晴天,讓焦急等待的考生們臉上都露出笑來。

“湛非魚竟然是頭名?”其他三個州府的考生羨慕又嫉妒的看著榜單上排在第一位的名字。

被一個九歲的小孩子,還是個小姑娘給壓了一頭,總感覺即便榜上有名,回去之後也會被夫子被師長嘲笑啊。

“湛姑娘天資聰穎、過目不忘,讀書又刻苦,院試頭名奶實至名歸。”南宣府的考生與有榮焉的開口。

四個州府一起考,頭名被他們南宣府奪下,哈哈,大浮一大白!

想到此前聽到的傳言,湛非魚和主考官陳學政有仇,一群考生即便再不服氣,卻也知道陳學政絕不會徇私舞弊,趁機報複還有幾分可能。

所以此次院試將近上千考生,但對湛非魚這個頭名卻沒任何人質疑,這也導致三年後的鄉試,但凡有其他府的考生或是嘲笑,或是譏諷,或是懷疑湛非魚,都會被四府的考生們聯手懟回去。

其團結程度讓都懷疑文無第一這四個字是不是假的,一個小姑娘怎麼就有一呼百應的本事了。

而更讓其他考生感覺到詭異的是,南宣、慶安、廣寧、溧州的考生維護湛非魚也就罷了,畢竟當年院試是一起考的,有同年之誼。

可為什麼豐州的考生同樣堅決的維護湛非魚?

身為豐州頭名的祝昌運深藏功與名,而豐州其他考生一想到當年湛非魚在豐州的凶殘之舉後,為了不被打斷腿,他們保持緘默。

朝中有人好辦事,湛非魚沒去看榜,昨晚上閑的發黴的重光偷偷去府衙饒了一圈,從章知府口中得知了湛非魚院試頭名,名副其實的小三元,

“嘖嘖,陳閔忠怎麼說也是堂堂學政,朝廷三品大員,竟然連夜離開了南宣府,胖丫頭你的簪花宴估計就沒有了。”重光啃著青梨,嘖嘖兩聲的直搖頭,話裏話外都是對陳學政的嫌棄。

湛非魚小白眼一翻,樂悠悠的接過話,“非淡泊無以明誌,非寧靜無以致遠,我像是愛慕名利的人嗎?”

“說這話時你把臉上的笑收收?”輪到重光翻白眼了。

昨夜知道是院試頭名時,是誰嗷嗷叫的撲倒七爺身上撒歡,嘖嘖,那嘚瑟的小模樣,重光都沒眼看,這會倒故作清高。

“有本事你去考一個小三元。”高昂著下巴,湛非魚一句話堵的重光啞口無言。

重光悶頭啃了兩口梨,見不到湛非魚這嘚瑟的樣子,嘿嘿一笑,“有本事你參加簪花宴那?別以為我知道,你不就是怕堂堂小三元卻寫不出一手好詩,丟臉啊丟臉。”

被揭了老底的湛非魚也惱了,餘光看到走過來的頎長身影後,轉身回頭,小臉一垮,“大哥哥,重光欺負我,揍他。”

“我……”對上自家七爺冷颼颼的目光,重光簡直想找堵牆撞死自己,他就沒見過這麼厚顏無恥的小丫頭,她竟然告狀!還當著自己的麵。

殷無衍將手中的玉佩遞了過去。

“是我小三元的禮物……”可看到玉佩上雕刻的飛龍後,湛非魚愣住了,這放現在就是一塊雕工好的羊脂玉龍佩,可在大慶朝,這龍佩就代表著如朕親臨。

重光探頭一看也驚了一下,七爺竟然把這塊龍佩轉送給胖丫頭了,這可是七爺加冠的時候,聖上送給七爺的禮物,是聖上貼身之物。

“貼身收好,日後若是遇到危險就拿出來。”殷無衍雖然知道禁龍衛的令牌也好用,但這些禁龍衛辦的都是抄家滅門誅九族的案子,小姑娘若是遇到禁龍衛的仇敵就麻煩了。

但有了這塊龍佩就不同了,除非是謀反叛逆之人,否則絕不敢對小姑娘下手。

這龍佩就是一道保命符,再加上身邊還有何生何暖他們保護,湛非魚在大慶朝不說橫著走,但絕對安全無虞。

“我會收好的。”湛非魚握緊掌心裏的龍佩,到時候讓阿暖弄個繩子掛脖子上。

……

入夜,城門外,折柳亭。

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

白日小三元和收到龍佩的喜悅還不曾維持一整天,知道殷無衍要離開的消息後,湛非魚瞬間就垮了臉,即便早就知道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可心裏頭依舊悶沉沉的難受。

“阿生,你說胖丫頭這麼黏著七爺,日後七爺成親生子有了女兒,胖丫頭那不得醋死自己。”重光靠在馬車上,幸災樂禍的看著不遠處戀戀不舍的湛非魚,難得沒嘴賤,主要怕自家七爺秋後算賬,把胖丫頭給惹哭了,最後吃不了兜著走的人還是自己。

何生牽著兩匹馬的韁繩,七爺是不準小姐來送行的,一來是晚上,二來沒必要來回折騰,可最後呢?小姐不還是坐馬車到了城門外。

所以對於重光的問題,何生神色如常,“七爺不會,小姐也不會。”

即便有朝一日七爺真的成親了,甚至有了自己的孩子,可在何生看來自家七爺肯定不會舍得小姐受委屈,再者小姐也不是那麼幼稚的性子,難道會還一個奶娃娃爭風吃醋?

“你這就不懂了。”重光一手搭著何生的肩膀,一副過來人我了解的姿態,“你看胖丫頭眼睛都紅了,這不是舍不得七爺走。”

重光想想也正常,“陳閔忠在院試裏動了手腳,七爺立刻放下所有的事連夜趕來,一路夜奔連眼皮子都不曾合一下,正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甭管七爺和胖丫頭誰先成親,另一個肯定要吃醋。”

想到湛非魚平日裏表現出的懂事乖巧,何生感覺敢求娶自己小姐的那個人,肯定會被七爺一劍給哢嚓了,而小姐卻不會阻礙七爺成親。

殷無衍安慰的摸了摸小姑娘的頭,看著她紅著眼不說話的模樣,天生清冷的鳳眸裏卻是無奈和心軟,“等有時間了我就來上泗縣。”

沉默的點點頭,湛非魚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難受,或許是每一次自己遇到事,大哥哥總不遠千裏的趕來,即便是冒著被聖上察覺到的危險。

平複了一下情緒,湛非魚握住殷無衍的手,又恢複了往日歡快的模樣,“時間不早了,大哥哥你走吧,等你離開了我就回客棧,明日和章知府請辭後再回上泗縣。”

放榜後按理說要舉辦簪花宴,主辦的正是院試主考官陳學政,還有章知府等幾位閱卷官,參加的自然是新出爐的秀才們。

可陳學政隻道要回中州府主持院試,沒時間參加簪花宴,即便章知府願意辦,可新科秀才們估計也不敢參加。

陳學政這睚眥必報的性子擺在這裏,三年後的鄉試不出意外還是陳學政當主考官,現在得罪了陳學政,誰知道三年後會不會被秋後算賬。

章知府也不想這些秀才們為難,所以直接說了不辦簪花宴,於是放榜後,四個州府的考生們都開始收拾行李離開了。

殷無衍知曉湛非魚的固執,他的底線總是在小姑娘這裏一而再的退讓,“我走後立刻就回去。”

湛非魚再次點點頭。

何生把馬牽了過來,殷無衍再次看了一眼夜色下笑靨如花的小姑娘,利落的翻身上馬,最後一夾馬腹,駿馬嘶鳴一聲向著遠處疾奔而去。

馬背上,重光對著湛非魚擺擺手,隨後快速的追上先行一步的殷無衍,兩道身影幾乎在瞬間就消融在茫茫夜色之中。

湛非魚靜靜的看了片刻,這才坐回了馬車裏,“阿生,我們回去吧。”

馬蹄聲響起,何生平穩的駕著馬車,好在南宣府沒有宵禁,否則還得等天亮城門開了才能回城。

……

上泗縣。

南宣府院試放榜的消息在當日就傳回了上泗縣,陳渭彬知曉湛非魚奪得小三元後,總是嚴肅板起來的臉上難得露出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