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晏明整整一個星期沒有回家。若嵐雖然氣他,但心裏畢竟還是愛著他的。她不停地給晏明打電話,開始還能打通,但沒人接聽。過了一天之後,電話再也打不通了。每次呼叫都是“您所撥的電話已關機”,若嵐不知道丈夫去了哪裏,她找到他的辦公室,但他的員工告訴若嵐,晏明已經好幾天沒來了。她跑到晏明的姐姐家,姐姐告訴她,晏明一直沒有聯係過姐姐一家人。好端端一個大活人究竟跑到哪裏去了?這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該怎麼辦才好?若嵐整個人幾乎要崩潰了,她夜不能寐,即便小睡一會也是噩夢不斷,不是夢見晏明被人綁架,就是夢見他已經不在人間。一個星期的時間,原本微胖的若嵐瘦得讓人難以置信。同事小吳追著她問減肥心得,若嵐苦笑著說,沒有什麼減肥心得,隻是因為失眠睡不著覺。其實,她內心的擔憂和恐懼才是她驟然消瘦的真正原因。
若嵐平素與晏明的朋友往來很少,因為晏明的朋友大多是生意場人,和若嵐這樣單純的人完全不一樣,若嵐感到跟他們在一起挺累的,因此,除非是必須出席的聚會,其他時候一般隻有晏明參加。也正是因為這樣,晏明失去蹤跡之後,若嵐整個傻了,她想通過他的朋友探聽他的情況,但該去找誰呢?若嵐一籌莫展,此時她才後悔自己沒有早一點進入丈夫的朋友圈。
“媽媽,你去找鍾叔叔問問吧,他不是爸爸的同學嗎?也許知道爸爸的下落呢。”
子葳的話讓若嵐看到了一線希望,她暗暗俺責備自己怎麼急昏了頭,竟然忘記了那個人。這個子葳嘴裏的鍾叔叔名叫鍾慶安,是晏明的大學同學,兩人住在同一個寢室,上學時關係非常不錯。後來,晏明出校門之後就改了行,開始搞醫藥推銷,而鍾慶安則接受分配,到一家單位當了出納會計。兩個人沒結婚那幾年還經常在一起玩,但是,當各自有了家庭孩子之後,往來漸漸少了。但所有同學中,晏明經常提起的還是這個鍾慶安。他和若嵐戀愛時就經常去鍾慶安家蹭飯,鍾慶安比他早結婚半年。一來二去的,鍾慶安和若嵐也漸漸熟了,前幾年他還托若嵐為自己的孩子補習過作文呢。兩家往來漸少之後,若嵐曾問過晏明,為什麼很久不見鍾慶安到自己家來玩,晏明一臉漠然地說:
“人家有人家的事,你管這麼多幹什麼!”
若嵐怕晏明多心,也就不敢多問了,不過,有時遇到鍾慶安的妻子,他們會聊得很開心。
若嵐聽晏明提到過鍾慶安搬家,換了電話號碼的事,但她當時沒在意,不曾將新號碼記下來,現在隻能到他單位去跑一趟了。
找到鍾慶安倒是沒費什麼事,但是一提到晏明的下落他就顧左右而言他,完全不是他平時的風格,若嵐意識到,鍾慶安一定知道晏明在什麼地方。她苦苦哀求了許久,鍾慶安隻是一個勁地歎氣:
“若嵐,請你不要為難我了。要是能說,我還會瞞著你嗎?我隻能告訴你,晏明沒事,你安心回去照顧孩子,他很快就會回家的。真的,我可以給你打包票,如果一個星期內他還不回去,到時候你到我家來找我要人!”
鍾慶安是個實在人,晏明所有的朋友中若嵐最信任的就是他了。既然鍾慶安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若嵐也不好強求,隻能怏怏不樂地回家了。回家後的日子仍舊不能平靜,她不停地回想著鍾慶安說話時閃閃躲躲的眼神,這異樣的眼神給若嵐一種不好的感覺:莫非晏明幹了什麼壞事?
一個星期後,晏明果然回來了。他神色漠然地推開家門,出現在若嵐母女倆的麵前。子葳抬起頭,看著自己的父親,父親冷漠的表情讓她熱烈的歡呼凝結在喉嚨裏,愣了一會兒,她才訥訥地喊出一句:“爸爸。”
若嵐看著這個男人,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陌生感油然而生,這個人是自己的丈夫嗎?他究竟怎麼了?為什麼他的眼神中毫無生氣?為什麼他看到至親的人一點不激動?為什麼進了自己家的門,他竟然像身處異鄉一樣茫然陌生?
“晏明,你回來啦!”
若嵐藏起自己的諸多疑惑,擠出一絲笑向他打招呼。
晚餐很豐盛,若嵐做了許多晏明喜歡吃的菜,但晏明隻吃了一點點就窩到沙發上看電視去了。若嵐憋著一肚子話想說,但看到丈夫專心致誌看電視的模樣,她隻好把話咽下去了。終於等到子葳睡覺了,若嵐坐到晏明麵前,她知道,自己必須找他談談,她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晏明,逃避是沒有用的。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若嵐單刀直入,毫不客氣地開始詢問。晏明看了她一眼,不想說。但若嵐是個固執的人,如果是她想知道的事,那麼她會打破砂鍋問到底,不找到答案絕不死心。
在若嵐的逼問之下,晏明斷斷續續地說出了整件事情。
一周前,也就是子葳受傷的那天晚上,晏明跟一幫生意場的朋友在一起喝酒,中國人的酒文化真是讓人害怕,酒桌上不會喝酒的人是混不開的,不拚命喝酒的人一樣混不開。為了跟他們搞好關係,晏明拚命喝酒,結果可想而知,他最終爛醉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