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三十章
白樺樹的葉子在瘋長，春雨化作甘露潛入地裏去，滋潤著小草成長。冬去春來，萬象更新，校園裏又是一番景象。這學期，男生302宿舍的離心力明顯加大，分幫結派已成定局，誰都有自己的暗算，為各自的私利暗鬥著，不像在大一時候那樣幼稚純真。用兩個詞來形容宿舍裏的現狀最恰當不過，那就是：貌合神離、暗流湧動。蔣正樸為了自己的功名前程，在係學生會裏努力幹著，還有繼續上升的機會；馬向原人小心不小，且頗會鑽營，看準蔣正樸這棵樹，緊緊地巴著，隻想著要得到蔣正樸的提攜，隻要能入黨，當上學生會幹部，好處多著呢；崔雨陽沒有馬向原那樣的私念，他準備在大三時候考研，一直都在努力著，快要成了個大書蟲；李穀子和胖子兩個無厘頭，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因為臭味相投，成了一條扁擔上的兩個筐，進進出出總是形影不離；蘇亞呢，則苦苦掙紮著，為了完成大學的學業，不得不邊讀書邊出去打工掙錢，有時是風裏來雨裏去，人都消瘦了。馬向原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拚命巴結蔣正樸開始有了一些結果。每逢係學生會開展活動，蔣正樸都有意無意帶他去參加，讓他結識一些人，有時還特地安排一些工作給他做，讓機會給他表現。他也真的能幹，把蔣正樸安排的每項工作做得完美無缺，漸漸地，係學生會的人都默認了他這位局外人的存在，最後還聘他為係學生會的宣傳幹事，也算是謀得了一官半職。對於蔣正樸，馬向原是心存感激的，為了能繼續博得蔣正樸的信任和器重，讓蔣正樸把他視為心腹之交，他時時賣弄著乖巧，經常肯得破費請蔣正樸吃飯。最近他還準備介紹個女孩子給蔣正樸認識呢，這女孩子是他的同縣老鄉，大一的學生，跟他很熟，人長得蠻不錯，就是單純了點兒；單純的好呀，容易上手，等她上了大二，有了主見，成了老油條，想撮合也就難了。蔣正樸雖說是個大紅人，不過他成天的道貌岸然，一副假正人君子之相，又自稱是“不談盟”的主席，像是大學四年裏不準備談戀愛似的，讓班裏班外的許多女生都望而卻步、望而生畏；就是那些原先對他心存好感的女生，也因為他這副盛氣淩人目無他物的德性，都對他敬而遠之，不知道蔣大人需要的是何等的女子，不敢冒昧去表露心跡。而他呢，在談情說愛方麵，隻想著讓女生主動；隻要哪個女生主動向他示好，他會敞開胸懷火燒阿房宮，決不做蘇亞那樣的傻子。大學四年，好比是一年的春夏秋冬，現在是大二第二學期，正是談情說愛的冒芽季節，該火了，錯過了這個村可沒了那個店。係學生會主席也是人嘛，是人就會有七情六欲；他當前最大的“欲”就是找個女孩子談戀愛，每日裏親親嘴，讓日子甜滋滋的、火火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思多了，夢多了，自然就會遇上好事情。有個晚上，在圖書館閱覽室裏，八字腳見到了他那位可人的小老鄉，想要介紹給老蔣認識認識，如果老蔣中意，他再采取下一步的行動，至於成不成功，那要看老蔣有沒有討得女孩子歡心的本事。他的作用隻是搭鵲橋；鵲橋搭好了，事不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老蔣應該會記住的。“蔣主席，你看前麵那女孩。”老蔣正忙著查閱寫論文的資料，八字腳輕輕地捏一下他的手臂，示意道。聽說有獵物，老蔣猛地抬起頭，向前看去，見前麵坐著好多女生，有高年級的，也有低年級的，不知道馬向原說的是哪一位。“哪位？”他拿起筆，在紙上寫著，然後挪給馬向原看。身邊有人，他不想說出來，以免別人說他這個係學生會主席怎麼對女生感興趣了，背地裏去議論他，有損他的“政治形象”。八字腳很能會意，也把要說的話寫在紙上，“前麵兩桌，正對麵，穿白色圓領衣服的那位。”老蔣如獵狗一樣向前瞄，剛好前麵有位同學起身去換書，讓他更清楚地看到目標：她的臉蛋圓潤，膚色白裏透紅，眼睛明澈如秋水。她抬起手，撥了撥齊耳的頭發，突然皺緊眉頭，像是在思考著書中遇到的什麼不解之處，可很快地，皺緊的眉頭又舒展開了，莫名地一笑。這一顰一笑，真的生動，讓老蔣立刻觸電，呆住了，覺得天下竟有如此能感動他靈魂的女子。老蔣正看得發呆，她無意中抬起頭，突然發現一雙如狼似的眼睛如火一樣地烤著她，慌得趕緊低下頭去，又看起書來；卻是看不下去了，她想這個偷看她的人是誰呢，竟敢如此的放肆，於是過了一會兒，她又偷偷地翻起眼皮，瞟了一眼，才知道這個偷看她的人可是個人物，是國際政治係的學生會主席。聰明人八字腳把一切的都看在眼裏，側過頭，用手捂住嘴巴，低聲說，“怎麼樣，不錯吧？”老蔣還是要用紙來說話，提起筆，沙沙地在紙上寫著，“不錯，像是大一的學生，不知是哪個係的。”他很想知道她是哪個係的學生。“是大一的。新聞傳播係的學生。”八字腳也提起筆，刷刷地在紙上寫著。“你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老蔣又把要說的話寫在紙上。“是我的小老鄉，名叫徐小慧，跟我熟得很呢。”八字腳懶得在紙上寫了，低聲說。“哦。”老蔣哼了一聲，臉上露出了歡喜。“怎麼樣，喜歡嗎？”這話不好用口說，八字腳用筆寫在紙上。老蔣不表態，隻是微微地一笑。那少有笑容的臉上，隻因這麼一笑，所有的心思都泄漏無遺。八字腳早已心知肚明，提筆在紙上寫著，“放心，包在我身上。”就在他倆身後隔著兩桌遠，坐著胖子和李穀子兩個無厘頭，他們也到圖書館來查閱資料寫論文。李穀子是個才子，寫篇論文不費事，胖子就覺得困難了。胖子已經找到合適的資料，可就是不知道怎樣去理順，再看看李穀子，筆刷刷地寫個不停，像是快要寫完了。“喂！你怎麼寫得那麼快？”胖子有些妒忌。“因為我聰明呀。”李穀子大言不慚。“咦，就會背著嗩呐上飛機，別把自己吹飛了。”胖子明知李穀子比他厲害，可就是看不慣李穀子自吹自擂。“是我背著嗩呐上飛機，還是你有眼不識泰山？”李穀子瞪著大眼，顯得神氣十足。“好，你高！你高！”胖子嘴巴上服了，可心裏不服。他突然有了主意，於是笑眯眯起來，試探地對李穀子說道：“你這麼厲害，你寫完了，幫我寫怎麼樣？”“幫你寫？”李穀子扭頭看著他，見他還是一副笑眯眯的陰險模樣，立刻生惡，“去你的，我才不幫你寫，幫你寫讓我虛度美好的青春年華，會短命的。”“你想活多少歲？”胖子惱火。“這是秘密，想知道你去問閻總。”“什麼閻總？”“操！閻羅王都不知道？”胖子立刻不高興，李穀子說這句話就等於叫他先去死了。不過為了求得李穀子幫寫論文，隻得幹忍著不發作。“幫我寫吧，你幫我寫好不好？”胖子苦著臉，皺著眉，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他不停地搖著李穀子的手，撒嬌哀求著。這種忸怩之態，也隻有他能做得出來，要是換成別的人，早就讓人生惡和起雞皮疙瘩。李穀子被他搖得寫不了字，賴不過他，不想幫他寫的心理開始發生動搖。看著他裝得十分可憐，隻得說：“你選的題目跟我的相同嗎？相同我可是寫不了。”“不相同，不相同。”胖子高興，急忙說道。李穀子看他那副胖臉突然由可憐變成了得意忘形，著實惱怒，於是想著要敲詐他一把，“我幫你寫好呀，不過要兩百塊錢的槍手費。”“兩百？”胖子的眼睛一下子放大。“兩百多嗎？”李穀子瞪了一眼，想壓他接受。胖子就是不情願，“老兄，你別當周扒皮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