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四十四章(2 / 3)

晦氣的原因,於是對蘇亞大發其火,“蘇亞你他媽的睡什麼睡,這麼早就睡,怎麼不打炮去,陽痿了你?”蘇亞哪敢還嘴,隻顧睡著,迷迷糊糊地睡著,漸漸地覺得那些刺耳的聲音向遠處飄去、不斷地飄去,飄得遠遠的,最後稀薄得像一縷青煙散失。第二天,天還未亮,他便悄悄起床,輕手輕腳的,害怕弄醒了沉睡中的工友。他掃視他們一眼,發覺他們都睡得很熟,沒有一點兒的動靜。要走的當兒,他突然生出對他們的依戀與同情,有些惺惺相惜了,可以想象得到,這些工友們,也都是為了生計,為了養家糊口,才跑到這個城市來打工的,在烈日下蹂躪自己的身體,賤賣自己的勞力,他們都成了他的苦難弟兄。“再見!”他心裏說。他知道這一去,是永遠跟他們分別,他不可能再到這兒來打工了。他走出工棚,這個城市的一半還在沉睡中,他凝望著那一座在晨霧中聳立的大廈,心想它不久就可以竣工,當它以嶄新的姿勢出現在世人的麵前時,沒有人知道他為這座大廈流下的血汗,就像一滴水被忽略了。他走過一個個街區,坐車來到了長堤路口,再坐上從新埠島開往海口港的車,等他趕到海口港,已經是七點多鍾。他急切地要去買票,最早的一班船在八點半鍾過海。他剛進入售票大廳,便聽到有人焦急而欣喜地叫道:“蘇亞……”是雅子!“雅子,你什麼時候到的?”他料不到雅子會在這兒等他。雅子一臉的憔悴,眼裏含著血絲,顯然是昨晚下班太晚,今天又起得早,睡不足。“我一大早就打車來了,怕趕不上你。我在這兒等大半天了,就是見不到你,以為你走了,急著呢。”見到雅子,他的心情立刻變得輕鬆而愉快,可他沒時間去表達自己的歡樂之情,得趕緊去買船票。“雅子,你在這兒等著,我去買票。”他說。“別去了,票我已經給你買了。”她說了掏出船票。她不容他反應過來,將船票塞進他手中去。“這……”他看著手中的船票,片刻的猶豫之後,便決定收下,但想要付錢給她。她卻以命令的口吻說道:“把票拿好,這是我特意給你買的。”這時廣播響了,提醒旅客們做好上船的準備。她見他還在猶豫,低聲說:“快走吧,還愣著幹嘛,要檢票了。”他不再猶豫了,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便向檢票口走去。她緊跟在他身後,想要送他上船。到檢票口,因為送行的人要買進站票才能進去,他便對她說:“你不要送了,我自己去就行。”她不願意,掏出錢便買了進站票。驗票的也真會善解人意,遞過票來便說:“進去吧,感情重要。”她把他送上船,幫他找好了座位,她給他買一張三等艙的票,夠好的了,他一直都是坐五等艙的。生怕船開,她趕緊走下船來,但沒有離去,在碼頭上站立著,等待船的起航,她要用心把他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海風吹亂了她的長發,她不停地用手撩撥著,目不轉睛地望著跑到甲板上與她對視的他,彼此都被一種情愫纏繞著,欲說又不敢說。海鷗在海港上空追逐著,矯健的身子時而俯衝下來,可又很快地掠過海麵飛了去,似乎是想趁著輪船起航之際,做秀一番,讓旅客們欣賞它們矯健的動作與美麗的身影。終於聽到“嗚”的一聲笛響,輪船開始起航。他站在甲板上,滿懷深情地望著她,她看得見,也感覺得到。他向她揮手,她也向他揮手,彼此都感到離別的不舍與依惜。船掉轉了頭,他又跑到船尾來,心裏有著一種不忍離她而去的感覺。她也是。船終於遠去,最後留在她眸子裏的是一片藍藍的海,茫茫的了無邊際。他走了,思念開始像潮水一樣在她心頭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