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充分認識到薑是老的辣這句話時,采薇已經吃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癟。
岩玉笑的風度翩翩的將都府老太夫人瞧著:“看來在下還要從太夫人這裏多帶走一個人了。太夫人,實在是不好意思啊。”
老太夫人惶恐的躬身說道:“殿下說的哪裏的話,這府中的丫頭隨便殿下挑選。”
就這麼一句,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采薇跟輕就像是被人打包送走的禮品一樣給人了。采薇很氣憤,真的很氣憤!
趁著上車的功夫,輕偷偷小聲問著采薇:“他是太子殿下啊?”
采薇沒好氣的撇了撇嘴:“這年頭,誰敢自稱殿下啊?還不是隻有這麼一位?”
輕更加的驚愕了:“你認識太子殿下啊?”
采薇更沒好脾氣的向一旁翻了翻白眼:“我不認識!”
剛剛被撂下的簾子被人挑了起來,岩玉矮身走了進來,推了推坐在正中間的采薇,恨聲說:“起開,這是你坐的地兒嗎?”
輕被岩玉的話嚇得煞白了臉色,害怕的險些跪在馬車裏,可當事人之一采薇卻不緊不慢的將岩玉瞧著。采薇對著岩玉哼道:“你要是不想我坐在這裏,我大可以走出去。啟哥哥,咱們倆個去騎馬!”
剛剛撩開簾子坐在邊兒上的啟滿頭霧水的看了看采薇,又看了看岩玉,抿嘴笑著:“你要是會騎馬,即便讓我舍命,也奉陪到底。”
啟的這句話直戳采薇心窩,岩玉見著采薇再一次吃癟,笑的見齒不見眼的沒個好模樣。采薇對著馬車裏的兩位“大爺”翻了翻白眼,不甘不願的起身坐在了輕的旁邊。
輕見著采薇過了來,連忙抱住采薇的胳膊:“薇兒,你怎麼敢這麼對太子殿下說話?難道你不怕殺頭嗎?”
岩玉聽見了,輕笑道:“她的膽子一直都很大,哪裏會害怕我砍她的腦袋?”
啟順著岩玉的話音輕笑了起來,而被激起層層怒火的采薇冷笑著說:“我看誰敢砍我的腦袋?我是屬九條命的,誰也殺不死我!哪怕就算我有一天死在某些損人的手裏,我便是做了鬼,也是不會放過那些個惡人!”
岩玉指著采薇笑道:“啟,可不得了了,這家夥將咱們視為惡人了!”
啟笑著討饒:“我的好妹子,看在你這兩位老哥哥為了你都不知道受了多少罪的情況下,還是饒了我們吧!”
采薇疑惑的將啟瞧著:“受罪?受什麼罪?一個是當今太子爺,一個是乞丐的小頭目,你們都比我有能力,有本事,我都好好的活著,你們受什麼罪啊?”
岩玉輕撫著扇骨說:“先不說為了你進大牢的啟,就說說我跟你受的那些罪吧,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都碰上了!哎,啟,我還沒有跟你細說采薇被人逼婚的事情吧?”
采薇羞紅了臉頰,衝著岩玉怒吼道:“岩玉,你要是敢說出來,你今天就死定了!”
啟甚是感興趣的將采薇瞅著:“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說說,說說!”
岩玉詢問著看了看采薇,采薇憋紅著一張臉,扭捏著說:“不過就是被別人逼婚嘛,就好像你們沒有過這樣的經曆似的。”
“最有趣的不是說被人家逼婚,而是在被逼婚的頭天被賊人給擄上山去了。”岩玉笑的很是誇張,“你們說,搞不搞笑?”
啟更加感興趣的問著:“後來呢?後來呢?”
岩玉要笑不笑的將采薇看著:“後來我放了一把火,帶著我們被逼婚的新娘子就逃出來了呀。後來在密林裏麵分道揚鑣,各走各的陽關道了。”
輕瞪大了眼睛看著采薇:“你們怎麼可以走密林呢?密林是有名的鬼魂居住的地方,據說那裏麵陰氣特別重,就連茅山的道士都拿那裏麵的鬼魂沒有辦法。你們還真是好運氣,居然逃了出來!”
采薇幹笑了兩聲:“我這人天生的膽子大,什麼妖魔鬼怪的,對我都沒有辦法。所以我命很大啊,就連那些賊人都傷害我不得。”
岩玉撇了撇嘴,被采薇威脅的眼神瞪住,閉上嘴沒有再說話了。啟一臉沉思的將采薇注視著,采薇咧開嘴巴對啟無聲的笑了下,啟瞧了瞧岩玉,也乖乖的閉了嘴巴。
馬車緩緩地行走在揚州城最繁華的街道上,外麵熱鬧的集市對於沒見過啥大陣勢的采薇來說,就好比是饑餓多時的人對於食物的向往。馬車裏很寬敞,寬敞到可以堆放很多的物件。當采薇注意到這一點的時候,她很興奮的捅了捅裝睡的岩玉。
岩玉蹙眉睜眼將采薇看著:“幹嘛?”
“是不是我說買什麼都可以啊?”采薇興奮的搓了搓手掌心,“是不是隻要我想買的,你一定會給我買啊?”
岩玉笑著對外麵的順子喊:“停車!順子,你去給薇兒姑娘買點吃的回來。”
采薇拍著手笑道:“我不要他買,我要自己去買。”
“那可不成,”岩玉搖頭,“你滑的像是隻狐狸,要是趁機逃走了,我哪有那個本事再找個妹子還給你啟哥哥?不成,不成!還是你在馬車裏看著,喜歡了什麼,便叫順子去買就是了。”
采薇委屈的癟嘴嘴:“那,那我讓啟哥哥陪我,還不成嗎?”
岩玉繼續搖頭:“你啟哥哥人好,善良,隻要你一求變成,我可不行,說好了的陪我回京都,我便一定幫你實現你的諾言。”
采薇很生氣,後果很嚴重!還記得上回采薇說這句話的時候,她便給了眼前這位堂堂太子殿下一拳!當然,他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從都府家的丫頭變身為這位太子的奴才。
馬車行駛到了人群密集的地方便說什麼都走下去了,岩玉百般無奈之下便命順子前去探看究竟,順子回來稟告,有人賣身葬父,因相貌出眾,被眾人圍觀,導致馬車行走不了。
岩玉蹙著眉頭:“難道不能繞道而行?”
順子回道:“回稟主子,此路是唯一一條通往西門的官道,其他小道沒有辦法承載這輛馬車的寬度。還望主子贖罪。”
采薇譏笑著說:“看你招搖過市的樣子,這會兒吃癟了吧?”
岩玉苦笑了下:“看來還真是我的疏忽了。罷了,咱們先下去瞅瞅熱鬧吧。順子,你好好的將薇兒姑娘看住咯,要是她消失在了你的視線範圍之內的話,我就扒了你一層皮,她要是失蹤了的話,你就自盡吧!”
順子恭恭敬敬的應道:“諾。”
采薇撅著嘴就想往前走,順子連忙躬身擋在采薇麵前,委屈著將采薇看著:“薇兒姑娘,還請體恤奴才。”
輕拽了拽采薇的衣袖:“薇兒,你別再惹太子爺生氣了。”
“我隻是去瞅瞅熱鬧,”采薇氣鼓鼓的看著順子,“既然爺讓你看著我,這便是你的職責,你看著吧,我不逃離就是了。”
賣身葬父這橋段在所有的肥皂劇裏麵屢用不鮮,所有賣身葬父的女子都是長的賽貂蟬般好看,身材都如弱柳扶風似的讓人我見尤憐。當然,有那麼個別的不遵守過則的女孩子總是會找幾個假的“爹”來欺騙廣大消費者。
那女孩嗚嗚的哭訴著:“奴家與爹爹來這裏尋親,沒想到親戚還未曾找到,爹爹卻客死他鄉,還望哪位好心人,將玉買了去,好有銀兩將爹爹埋葬。”
輕伸著脖子往那女孩旁邊的牌子一瞧,咂舌道:“一百兩?她是什麼金枝玉葉呀,竟然值得一百兩紋銀?”
采薇看熱鬧的瞅了瞅女孩身後死了的爹:“也許,她真的值唄。”
輕不滿的嘟著嘴:“咱們賣給人販子才幾文錢,人販子賣給都府的時候也隻不過一二兩銀子,她長得又不好看,除了會哭也沒什麼出彩的地方,憑什麼就值得這一百兩?”
“你呀,還真是天真,”采薇興致勃勃的等待著這場戲最出彩的地方,“不懂得有的時候做戲要有點想象力嗎?馬上你就會知道這一百兩銀子值不值了!”
肥皂劇裏必然會出現的惡霸華麗麗的登場了。那惡霸淫笑著打量著女孩:“聽說你賣身葬父?嗯,價格也算是公道。給你,這是一百兩紋銀,你爹也不用你親手埋葬了,你跟我回家做我第九百九十九房小妾去吧!”
賣身那女孩掙紮著:“我不要,我不要!”
輕同情的看著那個女孩:“真是可憐,不如咱們將她買下來吧。”
采薇環胸輕笑著:“你看,連你這麼討厭她的女孩子都心疼她了,這一百兩紋銀怎麼會不值當呢?既然出來賣的,哪裏還有權利自己選擇買主?既然都拿了錢,幹什麼還做這等惺惺作態的模樣?”
站在采薇身邊的岩玉聽得見後很是不屑:“同樣身為女孩子,我竟從未發現你是這麼一個鐵石心腸的人。”
采薇挑眉將岩玉看著:“那咱們就打個賭,如何?”
“賭什麼?怎麼賭?”
“就賭這個女孩兒。如果我贏了,女孩和一百兩銀子都歸我,要是我輸了,我便再不提自由之事。”采薇奸笑著,“敢不敢賭?”
岩玉瀟灑著扇著手裏的扇子:“可是你想賭的具體內容是什麼呢?”
“我就賭這個女孩子並不如你們看見的這麼讓人憐愛。啟哥哥,你帶著一百兩紋銀去救她,看她有什麼反應。”
啟疑惑的從順子手裏接過一百兩:“你這是要幹什麼?”
采薇信心滿滿的對啟說:“你將那女孩買下就是了,以後的一切都會很明朗。啟哥哥,相信我就是了,去吧。”
啟照著采薇的話跑到跟惡霸糾纏的賣身女孩麵前:“我這裏也有紋銀一百兩,你便是我的人了。”
那惡霸將啟瞪著:“哎呦嘿,你還敢在爺爺的地頭上撒野了!你誰啊你,敢搶爺爺的吃食!我看你敢買她的,我抽不死你,我就是你孫子!”
賣身女孩抓住最後一棵稻草似的跑到啟的身後:“公子救我啊!”
那惡霸招來打手:“你拿了我的錢,生便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哼,上,把小娘們給我搶過來,那男的打死!”
有保護岩玉的侍衛護在啟的身前,打手們窩囊的比較了一下實力對比,很沒有用的丟棄了惡霸跑了。惡霸一瞧人都跑了,他也灰溜溜的夾著尾巴逃走了。
那賣身女孩一臉崇拜的將啟看著:“多謝公子救命之恩,以後玉便是公子的人了。”
啟漲紅了一張臉:“姑娘莫多禮,是我家……”
采薇連忙上前打斷了啟的話:“是我叫我哥哥救你的。姑娘,你要是想謝的話,盡管謝我好了,我這個人平生最喜歡買丫鬟了。”
賣身姑娘有點失落的跪謝采薇,采薇笑著對那那女孩說:“我聽說你叫玉?這個名字不太好聽,這樣好了,你是我的丫鬟,我給你起一個風雅點得名字吧,就要花兒好了。你看看這小臉蛋長的,多像一朵盛開的花呀。輕,你說是不是?”
輕有點不忍心的拽了拽采薇的衣袖,采薇不理睬,轉頭對順子說:“順子,這丫鬟以後便是咱們家的人了,既然是咱們家的人了,咱們仁愛,就幫花兒丫頭把她爹給下葬了吧。”
那被改名叫花兒的女孩糾結著一張小臉:“小,小姐,我爹命薄,我拿下錢打發幾個小廝幫忙葬了就是了,不值得小姐這樣勞神掛心。”
采薇複雜難辨的笑了:“行啊,這丫頭還是一個會體恤主子的奴才。啟哥哥,這個奴才妹妹可喜歡著呢,我看哥哥就忍痛割愛與我,做個順水人情。”
啟不明所以的順著采薇的話茬點頭道:“一個丫頭而已,給你就是了。”
采薇點點頭,對岩玉說:“如今耽誤了這麼久還沒有出的這揚州城,不如咱們就先找個客棧住下吧,等明兒一早再走。如何?”
岩玉耍帥似的扇動著扇子:“既然今天走不了了,那就回都府吧。”
采薇攔住岩玉:“你如今回去了,那都府上上下下便又會被你攪得天翻地覆,不如咱們就睡在這間客棧了,我也可以好好跟我的花兒聊聊家常。”
岩玉拗不過采薇,便同意帶著一大堆的人將最近的風動客棧給包場了。岩玉耍大牌似的被順子給帶到了樓上,采薇挑眉看著等在樓梯口的岩玉,眼眸一轉,對那老板說。
“你這裏最好的房間是什麼?”
老板恭恭敬敬的說:“當然是天字一號房了。”
采薇喜得眉開眼笑:“那就安排上麵的公子住天字一號房,安排我們三個女孩子住在地字一號房。去辦吧。”
岩玉回身將采薇看著:“你以為住的遠點,就能躲開順子的監視嗎?順子,我說的話依舊有效,你若是將姑娘看顧的丟了,我便拿你試問!”
老板躬身將岩玉看著:“公子不用擔心,地字一號房就在天字一號房的對麵,住的不遠。”
采薇錯愕的將老板看著:“你們認識金庸老爺子嗎?”
難不成金庸老爺子也穿越了?
老板詫異的看著采薇:“原來姑娘認識我們金先生,真是我們客棧的榮幸啊!”
“金先生……也穿啦?”
老板奇怪的看著一臉扭曲狀的采薇:“姑娘,您說什麼?什麼也穿了?穿什麼了?姑娘,您的臉,怎麼變得這麼奇怪?”
采薇連忙將鬼臉揉成正常的臉蛋:“你那位金先生在什麼地方,還盼能跟他一見。”
老板高高興興的將“金先生”給叫喚了出來,采薇順著老板的視線看過去,隻見一糟老頭子抱著一厚本子賬簿小跑著來到了采薇的麵前。“姑娘您叫我?”
采薇隻覺得命運跟她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
狼狽逃竄的跑到樓上客房的采薇被岩玉嗤笑了好半天,采薇躲在客房裏說什麼都不肯出去,一切吃喝用度都由輕端上來,采薇難得的當了一回大小姐,清閑自在。
新買的丫鬟花兒老老實實的站在采薇身後:“小姐,您餓不餓,要不要奴婢下去給你拿些酒菜上來。”
采薇品著輕親手端來的茶水,連正眼都不曾給那丫鬟一個:“自有他人送來,用得著你礙手礙腳的下去嗎?你若真的很閑,便來給我捶捶腿,我這腿酸的很。”
花兒委委屈屈的蹲在采薇的腳邊,有一下沒一下的用手捶著,采薇斜睨著花兒:“你沒吃飯哪。使點勁兒!哎呦,你想砸斷我的腿啊!叫你使勁你幹嘛使那麼大的勁兒啊!”
輕看不過去的想跟采薇求情,采薇瞧了瞧越發善心的輕,笑了:“這才從如狼似虎的都府裏出來多久啊,你便忘記了在人販子手裏的日子了?這般的心慈手軟,隻怕到時候被人欺負的可是你啊。”
采薇斂起笑容:“我說花兒啊,你已經是我都家的人了,我便跟你說說都家的規矩。哎,本想著這一百兩能值當著點,誰曾想到,你這般的笨嘴笨舌的,還沒有什麼眼力見兒,這一百兩還真是不值。本小姐都有點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