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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夜無眠的采薇揉著鬢角苦笑,心中隻恨自己前世過得太舒服了,竟不曾參加過任何的野外生存訓練,以至於說的好聽,做起來甚難,一時不查,竟讓寒氣輕而易舉的侵蝕進到身體裏,小病小災的讓她很是難受。

在采薇身邊整理衣服的幽冷眼看了看痛苦不堪的采薇,哼聲道:“叫你說的比唱的還要好聽,現在好了吧,邪風入體,難受去吧。”

“我說,”采薇慘白著一張臉,“我跟你睡的是同一片林子,又是同一個方向,你我都是女子,身體狀況嘛,嗯,差不多。怎麼我就這麼倒黴,受了寒,你怎麼嘛事沒有啊?”

幽得意洋洋的抬高下巴:“我跟你怎麼能一樣呢?我雖然是大小姐,但是我也從小便習武,風寒這種玩意自然是侵蝕不到我的了。再說,我又沒像某些人那些習慣,半夜不睡覺,跑到別人的樹下哭著哀求別人原諒。你要是不受寒,我就一頭撞死在你麵前!”

采薇尷尬的別過臉去:“你都看見啦?”

幽哼了一聲:“誰稀得看你那些破事啊!隻不過你晚上哭的聲音太大了,叫我聽不見都困難。不是我說你,咱們江湖兒女最不興的就是小女兒情態,昨天那事要是換了我啊,我就……你幹什麼突然離我這麼近啊?”

突然靠近幽的采薇瞪大了炯炯有神的一雙眼睛將幽看著:“你就怎麼樣?”

幽孩子氣的扭過臉去不看采薇:“我就……不告訴你!”

“哎呦,你怎麼能這個樣子嘛。告訴我啦!”采薇撒嬌著晃動幽的胳膊,“告訴我啦,好不好?”

“你別碰我!你身上全是毒,你想把我給毒死啊?”

采薇雙手合十:“大小姐,都是我的錯,都是小的的錯!小的身上沒毒,之所以說我全身是毒,是嚇唬你的。大小姐,你就告訴我,要是你的話,你會怎樣啊?”

幽氣鼓鼓的將采薇看著:“好你個采薇啊!你敢騙本小姐!害的我害怕了一個晚上,就怕你把身上不幹不淨的東西粘在我身上,你,你竟然是騙我的!看我不抽死!”

被幽追趕的采薇大聲叫喊著:“燕幽大小姐饒命啊!大小姐饒命!小的再也不敢欺騙您了!大小姐饒命啊!”

“你別跑!你別跑!”幽追趕著采薇來到眾人集合的地點,“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給抽死!”

眼見著幽就要趕上采薇了,眾人不解她二人是在玩耍,情急之下,醜從馬背上幾步跳到幽的背後,一掌劈在幽的右肩膀上,直把幽打得叫苦不迭。

采薇見情況逆轉,連忙回轉過身子將幽扶住:“二哥,你幹嘛打人啊?”

馬山也急急忙忙的跑到幽的麵前:“師妹,師妹。劉兄,我師妹到底是怎麼得罪你了,竟然讓你下次狠手?”

幽淚流滿麵的指著采薇的鼻子罵:“你這害人精,你害了自己結拜的兄弟也就算了,如今我隻跟你說了兩句話,便有人將我打出了內傷,看來是誰跟你一起,誰倒黴!”

馬山嗬斥著:“師妹,你怎麼敢說這種話?還不快向采薇姑娘道歉?”

“我憑什麼道歉?要不是這個醜人意識到了昨天晚上他們說過的話被旁人聽見了,他怎麼會突然想殺人滅口?”幽嘶吼著,“要不是他下死手,我怎麼會避之不及,采薇又怎麼會被我罵做是害人精?”

“師妹!”馬山氣急敗壞的說道,“你若是再這個樣子,便叫幾位師弟送你回師門吧!”

采薇連忙喚道:“馬少俠,二哥,你們都錯怪幽姑娘了。我們兩個並不是像你們想象的那個樣子,剛才我們是在玩兒呢。二哥,你錯手傷人了!馬少俠,你也錯怪你師妹了!”

幽惡狠狠的看著馬山:“我不需要什麼別人為我辯解,錯就是錯,對也是錯,無需說些什麼。采薇,你我不是朋友,所以我也不需要你的幫忙!起開,我自己回雪山!”

“燕幽姑娘,”采薇拉住幽,“你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是先醫治一下再說吧!”

彭亮蹙著眉頭:“小姐,你不是會醫術嗎?不如先給燕幽姑娘治傷吧!”

采薇點點頭,抱著受了重傷的幽來到一處無人的地界。“幽,你把衣服解開,我看看你的傷勢,我也好為你施針。”

幽看著采薇:“你不會把我給殺了吧?”

“我是個郎中,不是儈子手。”采薇將幽的衣服褪去,“你放心,你要是被我給治死了,你師哥會為你報仇的。”

幽苦笑著:“他是大俠,為了自己的前途,怎麼會為我報仇呢?到時候隻怕連一滴淚都不肯給我滴下。”

采薇從包裹裏翻出金針來:“怎麼會,我看你師哥對你挺上心的。以後,也許我還會喝你們的喜酒呢。”

“他就算是娶了我,隻怕心中也沒有我。”幽扭頭,“對了,我怕疼,你輕點。”

“我已經給你施針了,可疼?”

幽笑了笑:“想不到你真的是個郎中。你殺過人嗎?”

“你呢?”

幽歎了一聲:“想從你的嘴裏套出點什麼來,真的很困難。我真的很不明白,說你聰明吧,你有的時候傻的讓你想把你的腦袋揪下來,看看裏麵到底是裝了些什麼,竟然會把自己的結拜哥哥給得罪的那麼徹底。可說你笨吧,你聰明的連這麼難學的醫術都學會了,別人還都誇你是個奇才。你說說,你是笨還是傻吧?”

采薇轉動著插在幽身上的金針:“笨和傻哪個更好一點嗎?你說我笨,說我傻,那你又何嚐不傻?隻是為了吸引某些人注意,幾次三番的差點就將性命給豁出去了。你說說,如果在酒館裏,你不出言諷刺與我,不就沒有今天這些事情了嗎?小心點,淤血就要出來了。”

幽難受的吐出血塊來:“你還真想讓我死啊?”

“血塊吐出來就好了!”采薇輕拍著幽的背,“你受了內傷,不吐出來,淤血凝聚在胸,你的小命就真的不保了!”

“死了,也好,省的某些人看著我不順心。”

采薇打趣的將幽看著:“我說的某些人,跟你說的某些人,是同一個人嗎?”

幽冷笑著:“也許不是唄。”

采薇將金針從幽的背後拔出:“也許是呢?你說說,你說的那個‘某些人’,是不是他呀?”

“才不是師哥!”幽自知失言,“采薇!你又騙我!”

采薇嬉笑著將幽的衣服套上:“我才沒有騙你,隻是詐你而已,隻是沒想到你這麼不經詐,讓我一問便問了出來。你就這麼喜歡你師哥啊?”

幽不甘願的吐出一口氣來:“你不是也喜歡你那個二哥嗎?”

“誰說我喜歡他啊?”采薇笑著將東西收拾好,“他是我哥哥,我怎麼會喜歡他?”

幽疑惑的問:“那你昨天做出的那個形容,難道不是因為你喜歡他,所以才乞求他的原諒的嗎?”

采薇大笑了出來:“我做錯了事情,自然是希望別人原諒了的,哪會就這樣判定一個人去喜歡另一個人了?”

“那你喜歡誰?”

“為什麼一定要喜歡誰?”采薇眨了眨眼睛,“喜歡誰了,還會有自由可言嗎?”

“自由是什麼?”

“自由就是你想做什麼就做些什麼?”

“那你現在自由嗎?”

采薇搖搖頭:“不自由。所有人都想把我給束縛在他們的世界了,我拚死掙紮,卻依舊行走在前往牢籠的途中。”

幽想了想:“照你這麼說,我也是不自由的咯?”

“自由或者不自由,都是自己說的算,哪裏有一個標準?”

“那你想象的自由是什麼?”

采薇注視著遠方的視線慢慢放空了起來:“以前以為,看遍祖國的大江南北便是自由,如今想來,卻是希望嬉笑怒罵皆有我,誰也不需要將我說的話放在心上,就讓我一個人安靜的做個小人也罷,做潑婦也好,那便是最真實的我了!”

“你的想法真好,”幽也感傷了起來,“是不是會習文斷字的女子都會這樣的有想法?我也想跟你一樣,一樣自由自在的想一些東西。”

采薇將視線收回:“怎麼這麼說?”

“我從小便生活在雪山,眾人都當我是師妹寵著,我也打小便跟爹爹習武,長大了就像是個男孩子似的,沒有哪個女孩子受得了我的性子。慢慢的,我刁蠻任性的名聲在外,就連師哥也時不時的對我不耐煩起來,但是這就是我啊,我好幾次都想要改改性子,可沒過幾天,我便原形畢露了。采薇,如果我也像你這樣出口成章,溫柔賢惠就好了。如果我像你一樣,師哥,會不會就喜歡我了?”

劉青雲不正經的聲音從遠方傳來:“我說兩位小姑奶奶,你們姐們倆想嘮閨房話,便到了城裏,咱們住在客棧之後,你們愛怎麼聊怎麼聊,聊一夜老頭子都不管。可是現在一大堆人等著你們出發呢,兩位小姑奶奶也照顧照顧老頭子們唄?”

采薇蹙了蹙眉頭:“幹爹,女孩子間的談話你怎麼能隨便聽呢?燕幽,咱們還是出去吧,免得今天晚上又以天為蓋地為廬了!”

幽點了點頭:“你也別叫我燕幽了,你比我大,就叫我幽妹妹吧,我叫你姐姐。”

采薇歡喜的笑了:“剛才你還對我說,咱們不是朋友呢!轉臉兒又叫上我姐姐啦?成,我的好妹子,以後啊,誰再敢欺負我妹子,我就拿針紮他!”

采薇半扶半抱的帶著燕幽從樹林裏出來了,劉青雲愁著一張臉道:“我的兩位小姑奶奶,你們要是再不出來,咱們就要在這裏吃午飯了!”

醜上前對燕幽鞠了一躬:“之前是劉曄莽撞,還望燕幽小姐莫再生氣了。”

幽斜睨著醜:“我就看在我薇兒姐姐的麵子上,不跟你計較了!還有,以後別在我們玩鬧的時候報私仇,小心我薇兒姐姐一針紮死你!”

眾人麵麵相覷,采薇笑著看了看眾人道:“我跟幽妹子一見如故,已經結拜金蘭姐妹了!以後啊,誰要是再敢欺負我妹子,我便拿出針來一針紮死他!”

彭亮大笑道:“劉兄,想不到你那一掌倒是促成了一對好姐妹啊!”

采薇環視了下眾人:“我與妹妹本就相互喜歡彼此的真性情,就算沒有我二哥那一掌,我也會跟妹妹結拜的,所以,誰都不許再提我二哥錯手傷人之事,誰要是還敢說,我便拿線封上他的嘴!”

馬山出麵緩和著氣氛:“咱們還是趕緊走吧,這兩位姑奶奶結為姊妹,可是真真的惹不起了。我看這天隻怕又要下雨了,咱們還是趕緊進城的好!”

陪幽坐在馬車裏晃悠著前行的采薇撩開馬車窗簾,探出頭看了一陣子,直到幽出聲問道,她才對幽說。“我在看你未來的夫婿啊,我未來的妹夫啊!”

幽漲紅了一張俏臉:“你要是敢把今天我跟你說的話都說出去的話,我就殺了你!”

“我的大小姐,你以為以那些人的武功,會聽不見受傷了的你說的話嗎?”采薇沒好氣的白了眼幽,“你以為你這樣掩耳盜鈴就聽不見鈴兒在響了?我的好妹妹,你睜大了雙眼,好好麵對現實吧!”

幽的臉色變得一會兒白一會兒青,采薇見狀連忙安撫著說:“好妹妹,你莫要著急,你現在身負重傷,你若情緒再有波動,隻怕對你內傷有礙啊!”

“姐姐,你說,他會動心嗎?”

采薇歎息著:“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了,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你的心事,如今你要做的不是委曲求全的讓自己依附著他,而是做回真正的自己,尋找一個真正屬於你的那個人,不需要陰謀詭計,不需要你壓抑自己。你野蠻也好,刁鑽也罷,他都喜歡,這才是真正愛你的那個人啊!”

“姐姐的意思,是叫我放下?”

“放下?多簡單的兩個字啊,可做起來,又那麼難。”采薇抱住了無聲哭泣的幽,“哭出來也好,將心中的苦悶哭出來,把自己的心空出來,跟我一起向往自由吧。”

幽大聲的哭了好一陣,等到幽漸漸止住了淚水的時候,采薇扯著衣襟打趣著幽。采薇說:“想不到我們大小姐的脾氣大,淚水也多,這都將我的衣襟沁濕了!”幽看著果真被自己哭濕了的衣襟,笑了。

“誰叫你不給我手帕拭淚的?”

采薇連呼冤枉:“我身上可窮的要死,哪裏會有閑錢買那等奢侈品?”

兩個小女子在馬車裏又哭又笑的,等到了遷城進了客棧,劉青雲便又老不正經了起來。劉青雲說:“你們兩個丫頭也不嫌害臊,說些沒皮沒臉的話,直叫我們這幫爺們也跟著害臊了起來!”

采薇反唇相譏著:“幹爹不老老實實的在馬背上帶路,竟偷聽別人說話。我們女子在裏麵說些貼心的話,你們偷聽我們還沒說什麼,幹爹卻反過來責備我們,這是哪裏的道理,竟如此的偏心!”

燕幽接著道:“你是姐姐的幹爹,又是我等的老前輩,居然做出這等有失身份的事兒,說出這番有失身份的話,卻叫他人尊重你,你怎地不尊重我們?”

彭亮大笑著從苦著一張老臉的劉青雲身邊經過,道:“若不是之前才認識了這兩個人,我道這兩個人還真是親姐妹呢。”

采薇瞪著彭亮從身邊經過,進了房間。燕幽疑竇的扯了扯采薇的袖子:“姐姐,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說你我刁蠻唄!”采薇環胸大聲道,“等我一會兒在他的飯裏麵下點巴豆,看他還笑不笑的出來。”話普一說出口,采薇便隨著燕幽笑了出來,兩個女孩子親密著挽著手走進了房間了去,留下眾人再次麵麵相覷。

豹憨厚的摸著後腦勺:“這前後變化也太快了吧?”

醜也環胸靠著門板搖頭道:“女人心,真是海底針啊!”

馬山也一臉的痛心疾首:“師妹這回算是被壞人給拐到歪道上去了。以前她還算是有那麼一點野蠻,現在根本就是一潑婦了!”

醜敵視的看著馬山,豹見狀便伸出大手拍在馬山肩膀上:“你說誰是壞人哪?你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咯!”

劉青雲抓狂的從豹的胳膊底下鑽拉出來:“我說你們,能不能有點團結之心啊?人家姐妹倆好不好不是咱們的事了,現在咱們要考慮的是,什麼時候能抵達邊塞高陽城,行嗎?我看你們一個個都是閑的發慌了,都給我回去睡覺,養足精神,早日啟程!”

話剛落地,采薇跟燕幽的房間便霍然打開了,采薇站在門口看著劉青雲等人。“你們在這裏分析完了,議論完了嗎?”

劉青雲等人愣愣的看著采薇,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采薇見狀微笑道:“那我們倆就先離開你們的視線一會兒,去買點女孩子的東西。不用等我們吃飯了,我們會晚點回來!”

挽著采薇胳膊下樓的燕幽俏皮的對石化似的眾人揮揮手:“我們先出去了,再見!”